清晨,陽光斑駁地穿透稀疏的樹冠,溫柔地灑落在70年代青山村那條靜謐的鄉間小徑上。
雞鳴聲聲,與遠處嫋嫋升起的炊煙相互映襯,勾勒出一幅恬靜而又充滿生活氣息的畫卷。
在紅旗合作社的院內,陳建華正埋頭於瑣碎的雜務之中,忽聞一陣爽朗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寧靜:
“陳建華同誌,我這不請自來,你就不打算出門迎迎我?”
話音未落,肉聯廠副廠長沈玉的身影已踏入門檻。
陳建華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隨即笑道:
“沈廠長,您這是哪的話?隻是沒想到您會親自來,有些意外罷了。”
沈玉坐在他對麵的木凳上,目光銳利卻帶著幾分玩味:
“怎麼?隻許趙莉莉來,我就不能來了?你這可是偏心哦!”
陳建華無奈地搖搖頭,苦笑道:
“沈廠長,您這話可冤枉我了。我是怕招待不周,讓您見笑。”
沈玉神色一正,語氣中帶著幾分凝重:
“好了,玩笑歸玩笑。我這次來,是有正事要和你談。你的事跡已經傳遍了縣城,甚至驚動了上麵的某位大人物。”
“而這位大人物,正是落萍縣食品廠張海洋背後的靠山!”
她頓了頓,繼續緩緩道來:
“張海洋那小子,想學著你的樣子辦養殖場,結果卻被一場瘟疫搞得灰頭土臉,下了台。”
“現在,有位大人物看中了你的能力,打算讓你接手那個搖搖欲墜的落萍縣食品廠。”
陳建華聞言,眉頭緊鎖,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
“這麼說,我是被盯上了?”
沈玉點了點頭,語氣中透露出幾分無奈:
“樹大招風,這是沒辦法的事。你在白馬鎮的所作所為,早就引起了人們的關注。”
“再加上這次瘟疫的事,你更是成了焦點。現在的問題是,落萍縣食品廠已經是個燙手山芋,你一旦接手,所有的責任都會落在你頭上。”
陳建華深吸一口氣,目光變得堅定起來:
“沈廠長,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既然事情已經來了,躲是躲不掉的。”
沈玉眼中閃過一絲讚賞,她拍了拍陳建華的肩膀:
“沒錯,不過,這事兒可沒那麼簡單。食品廠的問題積重難返,你要有心理準備。”
陳建華點了點頭,他也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被上麵的人盯上了,不過這正合他的意,可以借助這個跳板,進入落萍縣,展開他的商業宏圖……
縣食品廠那扇鏽跡斑斑的厚重鐵門,在陳建華麵前緩緩推開,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
撲麵而來的不是生產的活力,而是一股混雜著鐵鏽、黴味和絕望的沉悶氣息。
廠房空曠得能聽見腳步的回音,幾台布滿油汙、鏽跡斑斑的老舊機器如同垂死的巨獸,癱在角落。
窗戶玻璃破碎,蛛網在牆角肆意蔓延。
唯一熱鬨的,是車間門口黑壓壓的人群。
幾十號工人,穿著洗得發白的工作服,或蹲或站,眼神麻木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敵意和戒備,像一堵沉默卻冰冷的人牆。
幾個領頭的老師傅,抱著胳膊,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釘在陳建華身上。
“你就是新來的廠長?”
一個頭發花白、臉龐黝黑的老工人上前一步,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
“那個搞養豬的陳建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