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華打斷他,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拒絕了沈秋推輪椅,自己拄著一根臨時找來的木棍,一步步向前挪動,每一步都牽動著傷勢,但他走得異常堅定。
王副廠長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歎了口氣,在前麵引路。
推開鑄造車間沉重破敗的木門,一股濃烈的黴味和鐵鏽味撲麵而來。
幾台老式的皮帶車床和牛頭刨床,靜靜地趴在厚厚的灰塵中,油汙和鏽跡覆蓋了它們曾經精密的表麵。
地麵上,汙水橫流,凝固的油汙混合著垃圾,踩上去黏膩不堪。
角落裡,一堆鏽蝕得看不出原型的生鐵鑄件,像座小山一樣堆放著。
“設備……基本都是五幾年、六幾年從老大哥那裡淘換來的,早該報廢了……”
王副廠長聲音乾澀,
“生鐵……是前幾年市裡壓下來的任務,結果型號不對,根本用不了,也賣不掉……就堆這兒了……”
陳建華沉默地看著這一切,眼神銳利如鷹隼,掃過每一寸破敗,每一個細節。
他走到一台被油布半蓋著的、體型相對較小的臥式銑床邊,掀開油布一角,露出下麵布滿灰塵但結構尚算完整的機身銘牌——1968年,上海機床廠。
他的手指拂過冰冷的鑄鐵機身,又蹲下身,仔細查看床身導軌的磨損情況。
王副廠長和跟著進來的幾個工人,都茫然地看著他,不明白這位新來的、還帶著傷的年輕廠長,對著這堆廢鐵能看出什麼花來。
就在這時,一陣壓抑的、痛苦的呻吟聲從車間最深處傳來。
陳建華循聲望去。
隻見在巨大的落砂機後麵,一個頭發花白、身形枯槁的老師傅蜷縮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旁邊放著一個空蕩蕩的鋁飯盒。
他臉色蠟黃,雙目緊閉,額頭上全是冷汗,身體因為劇烈的胃痛而抽搐著,乾裂的嘴唇無聲地開合。
“劉師傅!”
王副廠長驚呼一聲,連忙跑過去,
“您老怎麼又……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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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一個年輕點的工人紅著眼圈,帶著哭腔:
“劉師傅……家裡斷糧兩天了,他把自己那份糊糊撕下來……給孫子了……這胃病又犯了……”
陳建華拄著木棍,一步步艱難地挪過去。
他蹲下身,看著老人痛苦蜷縮的身體,看著他身上那件洗得發白、肘部磨破卻依舊整潔的工裝,看著他布滿老繭、此刻卻因疼痛而顫抖的手。
這雙手,曾經能車出精度一絲不差的精密零件。
這位老人,是這個破敗廠子裡碩果僅存的八級鉗工,是真正的國寶!
如今,卻餓暈在他為之奉獻了一生的冰冷車床旁!
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憤和冰冷的怒意,如同岩漿般在陳建華胸中奔湧!
李國富、孫明遠……這些蛀蟲!
他們吸食民脂民膏,他們草菅人命,他們為了自己的私欲,將這樣的工廠、這樣的工人、這樣的國之瑰寶,踐踏到如此地步!
他猛地抬起頭,那眼神,不再是麵對沈玉紅受傷時的錐心之痛,而是一種被徹底點燃的、要將一切腐朽和黑暗都焚燒殆儘的決絕戰意!
“王副廠長!”
陳建華的聲音不高,卻像重錘敲在每個人心上,帶著一種斬斷一切後路的決絕。
把廠裡所有還能喘氣的技術員、老師傅,給我叫到辦公室!立刻!馬上!”
他目光如炬,聲音穿透了車間的死寂,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鐵血意誌:
“這廠子,是死是活,就在我們手裡!從今天起,沒有等死!隻有乾活!隻有……殺出一條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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