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的錄音,那蒼老卻帶著鐵與血鑄就的錚錚之音,如同九天之上垂落的審判雷霆。
狠狠劈散了市革委會上空最後一絲陰霾,也徹底劈碎了王老臨死前瘋狂反撲的毒牙!
人群的怒吼彙成洶湧的海嘯,鄙夷和憤怒的目光如同實質的火焰,灼燒著癱在冰冷水泥地上的秘書。
他褲襠處那灘深色的濕痕還在擴大,濃烈的騷臭味彌漫開來,與周老錄音裡那浩然正氣形成刺目的對比。
他像一灘徹底被抽掉骨頭的爛泥,眼神渙散,嘴唇無意識地翕動著,發出意義不明的嗬嗬聲。
陳建華的目光隻在那灘爛泥上停留了不到半秒,如同掠過一粒塵埃。
他的眼神冰冷而專注,完好的左手下意識地按了按胸口工裝內袋的位置。
那裡,是幾張邊緣焦黑卷曲、帶著濃重煙熏火燎痕跡的紙頁。
吳誌軒用命護住的真賬本殘頁!是焚毀這座腐朽大廈最猛烈的火種!
他猛地轉身,軍靴踏在堅硬的水泥地上,發出短促而決斷的脆響。
“趙組長!”
“在!”
趙莉莉一步上前,漂亮的眼睛裡是冰封的戰意。
“這裡交給你收尾!名單上所有人,立刻控製!一個不留!”
陳建華的聲音斬釘截鐵,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窟窿裡鑿出來的,
“我帶回來的東西,連同孫德彪、趙立春的口供,立刻呈送軍區!請求對李國棟等核心涉案人員,即刻批捕!”
“是!”
趙莉莉眼神銳利如刀鋒,沒有絲毫遲疑。
陳建華的目光越過混亂的人群,投向遠處那重新噴吐著滾滾白煙的食品廠煙囪。
機器的轟鳴隱隱傳來,帶著一種不屈的生命力。
“錢剛!”
“廠長!”
錢剛如同一根繃緊的彈簧,瞬間彈到陳建華身邊。
“通知全廠!所有生產線,開足馬力!所有庫存罐頭,無論規格品類,立刻清點,準備裝車!”
陳建華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讓大地震顫的磅礴力量,如同吹響了總攻的衝鋒號:
“明天黎明之前——老子的罐頭專列,必須開赴前線,誰敢再攔……”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燈,掃過地上失禁的秘書,掃過死寂得如同墳墓的市革委會大樓。
最後投向城市深處那些依舊潛伏在陰影裡的魑魅魍魎,嘴角勾起一絲焚儘一切腐朽的、近乎殘酷的烈焰:
“老子就用這鐵打的罐頭,一寸一寸,碾碎他的骨頭!”
指令如同無形的衝擊波,瞬間擴散!
市革委會大樓內,一些緊閉的辦公室門被粗暴踹開,冰冷的聲音伴隨著哢嚓的手銬聲響起。
名單上那些曾經依附在王家大樹上的藤蔓,在驚惶中被連根拔起。
軍區保衛生產特彆工作組的吉普車,拉響刺耳的警笛。
如同離弦之箭,衝破夜色,將孫德彪、趙立春的供詞和那幾張如同燒紅烙鐵的真賬本殘頁,火速送往軍區核心。
陳建華看了一眼市革委會大樓內,便轉身離開了!
…………
洛陽市,東郊。
一座不起眼的青磚小院,院門緊閉,透出昏黃曖昧的燈光。
臥室內,李國棟赤著精瘦的上身,斜倚在鋪著大紅鴛鴦戲水被麵的床上,嘴裡叼著一支剛點燃的大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