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華顫抖著手,抓起那張冰冷的電報紙。
模糊的油印字跡如同毒蛇的信子,鑽進他的眼睛,鑽進他的腦子:
“……確認信號源特征……與洛一廠特供罐頭封裝內襯特殊金屬箔片……被動反射頻率……高度吻合……初步判定為被動式定位信標……”
被動式定位信標……特殊金屬箔片……
這幾個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視網膜上!
一個冰冷到極點的念頭,如同毒蛇般瞬間竄入他的腦海,讓他渾身如墜冰窟!
原料!
是那批從省城緊急調撥來的、用於罐頭內襯的特供鋁箔!
隻有那批原料,是王家那個已經被抓的李國棟,在倒台前最後經手、以特批名義硬塞進來的!
當時為了趕工期,加上有省裡的批文,他們……大意了!
沒有進行最嚴格、最底層的物理拆解檢測!
“該死!”
陳建華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帶著刻骨的仇恨和無邊的悔意!
他完好的左手死死攥緊,指甲刺破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滲出,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綻開刺目的紅!
“現在!立刻!馬上!”
張大山少校的聲音如同驚雷炸響,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命令,震醒了幾乎被絕望吞噬的陳建華:
“陳建華!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立刻給我聯係上那趟列車!讓它立刻在最近的、絕對安全的地點給我停下來,一罐罐頭都不許再往前開!”
“軍區技術分隊和反諜人員會以最快速度趕到,在徹底排除所有隱患、確保絕對安全之前,這批罐頭,一顆肉丁都不準靠近前線!”
他猛地一指窗外,那列正在加速、噴吐著白煙、卻已然變成一顆巨大移動炸彈的鋼鐵長龍,眼中是痛心疾首的怒火:
“否則,你就是千古罪人,老子第一個斃了你!”
調度室裡,死一般的寂靜。
隻有電話機聽筒垂落在地上,發出單調的忙音,如同死神的低語。
窗外,列車遠去的轟鳴聲,此刻聽來,卻像是喪鐘的倒計時!
陳建華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中,絕望和悔恨如同岩漿般翻滾,但在這毀滅性的打擊之下,一股更加狂暴、更加決絕的火焰,正從灰燼中轟然燃起!
他不能垮!
絕不能!
“錢剛!”陳建華猛地發出一聲如同受傷孤狼般的嘶吼,聲音因為極度的情緒衝擊而撕裂變形,卻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瘋狂:
“給我接鐵路調度總控,用最高優先級軍用線路,命令k374次軍需專列,緊急製動,原地待命!重複,立刻緊急製動,原地待命!”
他猛地轉向張大山少校,眼中是孤注一擲的決絕:
“張少校,技術分隊最快多久能到?列車上……必須立刻進行內部篩查,罐頭……罐頭可能有……”
他的話音未落,調度室的門再次被猛地撞開!
趙莉莉臉色蒼白如雪,呼吸急促,手裡緊緊捏著一張剛剛從吉普車電台收到的、還帶著油墨味的電報紙!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驚駭和難以置信,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廠長,張少校!剛剛收到青山村趙隊長加急發來的絕密電報!”
“他們在鄭宏那個秘密倉庫的廢墟深處,又發現了一個隱藏的微型暗格!”
“裡麵……裡麵藏著一份鄭宏的絕筆血書,還有……半張被燒毀的、王家核心成員的秘密通訊密碼本殘頁!”
“血書上說……”
趙莉莉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而停頓了一下,才艱難地吐出石破天驚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