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空間內,空氣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鉛塊。
手電的光柱交錯,映照著沈振華書記那張不怒自威、卻在此刻顯得格外深邃的臉龐。
他帶來的幾名精乾人員,動作迅捷如獵豹,已然無聲地控製了各個關鍵點位,槍口低垂,卻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懾力。
那名試圖破壞控製箱的黑影——市局錢副局長,已被兩人反剪雙臂,死死按住,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絕望和灰敗。
陳建華心中驚濤駭浪翻湧!
沈書記?
他怎麼會在此時出現?
而且是以這樣一種絕對強勢、仿佛掌控一切的方式?
是救星?
還是……黃雀在後的那隻更大的黃雀?
無數的疑問和之前積累的警惕,讓陳建華的手指依舊緊緊扣在扳機上,身體微微緊繃,眼神銳利地審視著這位突然降臨的市委書記。
沈振華似乎看穿了陳建華的戒備,他的目光從麵如死灰的錢副局長身上移開,緩緩掃過那些正在低鳴運行的偽鈔製造設備,眼中閃過一絲沉痛與凜冽的寒芒,最終定格在陳建華身上。
他沒有解釋,而是先一步看向被製住的錢副局長,聲音不高,卻帶著千鈞之力,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錢副局長,或者,我該叫你貔貅?隻進不出,貪得無厭。”
“你以為借著王副秘書長那蠢貨的幌子,調動市局力量,就能為你這龍宮爭取到銷毀證據的時間?”
“你以為你背後那位遠在省城的老領導,真能隻手遮天,保住你嗎?”
貔貅?
老領導?
省城?
每一個詞都像是一記重錘,敲打著現場所有人的神經!
錢副局長猛地抬起頭,眼中爆發出最後的瘋狂和難以置信:
“你…你怎麼會知道……不可能,你明明……”
“我明明應該被你們蒙在鼓裡?明明應該被蛇口的爆炸、被天上的衛星、被廠裡的敵特搞得焦頭爛額,無暇他顧?”
沈振華打斷他,嘴角勾起一絲冷冽的弧度,那是一種一切儘在掌握的、棋手般的沉穩與銳利。
“從陳建華同誌在落馬坡發現定位器開始,這盤棋,我就已經在一旁看著了。”
他的目光轉向陳建華,帶著一種複雜的讚賞和凝重:
“建華同誌,你做得很好,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好,你的敏銳、你的果敢、你的一往無前,撕開了他們層層偽裝的畫皮,打亂了他們所有的步驟,讓他們不得不一次次冒險,一次次露出馬腳。”
“你以為你是在孤軍奮戰?但你每一次關鍵的行動,遇到的某些巧合的便利,某些看似阻力卻最終引導你走向更深處的東西,難道就從未懷疑過嗎?”
陳建華腦海中瞬間閃過幾個片段——調查過程中某些過於順利的環節,某些來自市裡看似模棱兩可卻並未真正阻攔的批示……
原來如此!
沈振華,這位看似保持距離的市委書記,竟然早已洞察一切,並在暗中巧妙地推動和利用他的調查,借他這把最鋒利的刀,來劈開這團最厚重的迷霧!
這是一盤大棋!
沈振華才是那個真正的對弈者!
“您早就知道?”
陳建華的聲音有些乾澀,心情複雜難言。既有被當做棋子的不適,更有一種觸及巨大陰謀核心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