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陳建華!”
他的聲音因疲憊和警惕而略顯沙啞,卻異常清晰穩定:
“鄭組長,沈振華書記剛剛離開,前往省城執行緊急任務。目前洛一廠的局麵由我暫時負責。”
他沒有立刻交出包裹,也沒有移開按在槍柄上的手。
在這個敵友未明的時刻,直覺和經曆過的無數陷阱告訴他,必須保持最高程度的警惕。
鄭國軒臉上看不出絲毫波瀾,仿佛陳建華的戒備和沈振華的行動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微微頷首,目光再次落在那油布包裹上:
“陳建華同誌,你辛苦了。你們的發現至關重要。”
“現在,請將你手中的物品交給我們,這是命令,也是為了最高效地開展工作,避免情報泄露或破壞。”
他身旁的那位大校軍官上前一步。
雖然沒有說話,但那股久經沙場的壓迫感已然襲來,眼神如同鷹隼般鎖定著陳建華,帶著無聲的催促。
氣氛瞬間繃緊!
杜輝、趙大力等人站在陳建華身後,緊張得手心冒汗,大氣都不敢出。
他們能感覺到,這場無聲的交鋒,其凶險程度絲毫不亞於剛才的槍戰。
交,還是不交?
交了,如果對方真是更高層級的正義力量,自然能更快地鏟除巨惡。
但萬一……萬一這條恐怖的利益鏈條真的通天,眼前這位鄭組長就是對方派來善後的呢?
那交出證據,無異於自投羅網,前功儘棄!沈書記在省城也會陷入絕境!
陳建華的腦海飛速運轉,無數念頭電光火石般閃過。
他忽然注意到一個細節,鄭國軒帶來的士兵,雖然精銳,但其臂章和裝備製式,與他之前接觸過的、周老爺子麾下的嫡係部隊,有極其細微的差彆。
這種差彆,外人極難察覺,但他曾在軍區大院裡見過,印象深刻!
難道……
一個極其大膽的念頭在他心中升起。
他非但沒有交出包裹,反而將其更緊地攥在胸前,完好的左手看似無意地搭在包裹一角,做出了一個極其隱蔽的、類似保護又似準備撕扯的動作。
“鄭組長,”
陳建華開口,語氣帶著一種基層乾部特有的、近乎執拗的原則性:
“按照程序,如此重要的物證移交,必須有完備的書麵交接手續,並且需要至少兩名以上無關第三方見證簽字。”
“您看,是不是等沈書記回來,或者由市裡相關部門的同誌到場後再……”
他故意表現得像是個不懂變通、隻認死規章的基層廠長,試圖拖延時間,進行試探。
果然,他話音未落,鄭國軒身旁那位大校軍官眉頭猛地一擰,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和厲色,冷聲道:
“陳建華同誌,現在是特殊時期,鄭組長代表中央,有權特事特辦,請你立刻配合,否則……”
“否則如何?”
陳建華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眼神驟然變得銳利如刀,那股從槍林彈雨和地下陰謀中殺出來的悍勇之氣猛地爆發出來,竟讓那位大校的氣勢都為之一窒!
“否則就要以妨礙公務論處嗎?”
陳建華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明顯的質問:“我廠剛剛遭遇敵特分子武裝襲擊,損失慘重!”
“我懷疑襲擊者與內部某些腐敗分子勾結,企圖毀滅證據!”
“在情況沒有徹底明朗之前,我有理由對任何試圖不經程序接管核心證據的行為保持警惕!”
“你!”
大校軍官臉色一沉,右手下意識地微微抬起。
他身後的士兵們似乎接收到某種無聲的信號,動作極其輕微地調整了持槍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