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彆墅——
“對於他說的這隻可憐小鳥……”楚望看向楚芙:“姐姐你有什麼想法嗎?”
[金絲雀?]
楚芙的麵色驀地晦沉下來,身體因為心口處沸騰的怒火,而不可控地輕顫著。
作為在楚家生活了十數年,備受寵愛的掌上明珠,楚芙從沒有想過,有一天,金絲雀這樣的侮辱性稱呼,居然會被用在她的身上。
蘇京墨……
楚芙表情難看:“你和蘇京墨的關係並不好,我怎麼知道你得到的那些消息,一定是真的?”
楚望笑了一聲,對她攤攤手,很是無所謂地道:“隨便你怎麼想。”
“我也隻是想要知道,你得知這些消息後,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而已。”
迎著楚芙越發不滿的眼神,楚望唇邊笑意加深:“至於事情的真與假,你以為我還會在乎嗎?”
[楚望當然不會在乎了]
楚芙很明白這一點。
現在的楚望,巴不得自己的境遇,變得更悲慘吧。
楚芙沉默地看著楚望,見對方麵上,那些浮於表麵的虛假笑意,一點點隱沒。
於楚望的眼底,也浮現出最真實的厭惡來。
楚芙的心徹底沉進了穀底。
楚望並沒有騙她。
那些話,應該也不是楚望為了報複她,而故意編出來的。
所以,是真的有人在這樣講。
就算楚芙往最好的方向上去想,蘇京墨並沒有親口去說那些話,真正造謠她的,或許是蘇京墨的那些朋友……
但楚望一個在醫院治療,且在出事後,主動切斷和大多數人之間聯係的人,都能聽到這些傳言。
那話題中心的另一人,口口聲聲說對她真心,戀慕她至今的蘇京墨呢?
對方真的不知道這些臟話嗎?
楚芙還沒有那麼天真。
楚芙將心口翻湧的怒意壓下,聲音冷沉得厲害:“所以,你會找到這裡,也是因為他那邊走漏的消息?”
“或許吧。”楚望無視了楚芙愈加難看的麵色,隻是感歎道:“這棟彆墅,你住得很暢快吧。”
楚芙眼眸微眯,她細細打量著楚望的神色,心頭不知為何,忽地生出了一種極為怪異的感覺。
像是真心,也確實是在試探,楚芙直接點頭承認了。
“是啊,隻要一想到,這是你為我贏回來的彆墅,我就住得特彆高興。”
“哦,不對。”楚芙故意做作地停頓了下,她看著楚望,眼神顯得很無辜。
“我是不是該說,是辛苦楚昭替我贏回來的彆墅……”
“畢竟——”楚芙拖長音,唇邊也浮現出笑意:“那場賭約,必須楚昭肯替你上場賭命,才有贏的可能吧。”
……
舊事重提。
楚望握在手柄上的手,幾乎是瞬時收緊,蒼白的手背上青筋鼓起,像是樹乾上凸起的紋路。
怒火燎原,隻在一息。
楚望的神情徹底陰沉下來,他當然會記得,那場毀掉一切的賭約。
記得楚昭駕駛著那輛sa,毫不容情衝向他的畫麵。
也記得楚昭看向他時,那雙深黑色的,像是盛滿了痛苦與恨意的眼睛。
更記得的是,楚昭留給他的那句,像是真的在一點點成真的箴言。
[楚望,你會付出代價的]
楚望垂眸,看向自己的雙腿,現在的他,再也不能從事賽車行業的他,算是已經付出了他的代價了嗎?
或者說,眼前這些,才隻是一個淺薄的開始?
未來的未來,還有無窮無儘的苦痛,在等待著他?
楚望不清楚。
但在這種時候,再一次想起楚昭,尤其還是提起了,他拿楚昭做賭的那件事——
楚望是真的惱火。
————
楚望目光沉沉地盯視著楚芙,麵上的怒意一點點平緩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比之先前,更加盛烈的嘲諷。
“你很得意?”
楚芙故作不知:“什麼?”
楚望笑了一聲:“你覺得你是占上風的那一個,覺得如果沒有楚昭,那你就是楚家唯一的女兒。”
“你再也不用擔心楚昭會奪取家裡其他人的關注,不用害怕有朝一日,大家會像放棄曾經的楚昭一樣,輕而易舉就放棄你。”
“你清楚維係楚家內部和平關係的,並不是楚昭所想的親情,你也明白自己比起楚昭,其實遠沒有她優秀。”
“如果楚昭不是太渴望親人之愛,永遠都學不會,在楚家生存的法則——”
“那以楚昭心性的堅定,在學業上的優秀,還有繪畫上的天縱英才,你的價值根本就比不上楚昭。”
“而到了那時候,被全家所放棄的人,就隻會變成毫無出挑之處的你。”
[毫無出挑之處]
這樣刺耳的評價,直接讓楚芙的麵部表情瀕臨失控,她聲音冷得厲害:“閉嘴。”
楚望笑了一聲,看到楚芙破防,他隻會由衷地感到快樂。
所以,楚望接下來的話,非但沒有收斂,反而句句刺心。
第一個問題,就讓楚芙的麵容直接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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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道:“那麼現在,你排除異己了,楚昭死了,你有得到你想要的嗎?”
[得到想要的?]
如果她得到了,那她還會委屈自己,住在這棟水上彆墅裡,甚至她在外的名聲,都被傳成蘇京墨那個混蛋的金絲雀了嗎?
楚芙氣得渾身發抖,嘴唇哆嗦著,卻說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楚望再接再厲:“雖然我一直都待在醫院,但是管家先生可能是怕我無聊吧,一直也有在和我發家裡的事呢。”
“聽說你之前,還去剪了個頭,故意整出一個和楚昭一模一樣的女鬼劉海,然後去媽媽麵前,扮演楚昭了?”
楚望饒有興致地看著她,感慨道:“這麼天才的辦法,你到底是怎麼想出來的啊?”
“你不知道,我剛聽說的時候,立刻就去問管家先生了,問他怎麼還沒有向楚滕請求,快把你送進精神病院裡呢!”
“哎……”楚望發出有些遺憾的聲音:“其實今天過來時候,我還在想,不知道你有沒有改變發型呢,要是能見到你那個版本的楚昭,倒是也挺不錯的。”
楚芙捏緊拳頭,說了一句像是毫無乾係的話:“你這樣的……就算想見楚昭,楚昭也不會願意再見你的。”
楚望握著手柄的手驀地收緊,麵上卻不怒反笑:“哇,不過是扮演了楚昭幾天,你不會就真的以為,你能代表楚昭做出決定了吧?”
“楚昭要是真的知道的話,會惡心到吐出來吧。”
“你也一樣。”楚芙麵無表情地回敬他。
“但我至少有自知之明,不會去打擾一個死人。”
楚望在說出這句話時,麵上竟是認真的:“但你們好像都不明白這個道理。”
“人死了就是死了,就像我留下嚴重後遺症的神經一樣,它們已經不可能恢複如初了。”
“……”楚芙看著楚望,難得怔愣了下。
她忽然發現,楚望除了那些浮於表麵的誇張變化,有些內在的,更深刻的東西,也有了在她意料之外的變化。
“你在扮演楚昭的時候,心裡想的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