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日記憶——
楚芙曾聽過,人體從高空墜落,砸到地上。
“嘭——”的一聲,像一團炸開的血色煙花。
曾經支撐人體的骨頭,現在成了奪人性命的利器,它穿破皮肉,捅殺臟器——
那樣高的樓,那樣深的血洞。
人是無法活下來的。
楚芙恐懼死亡。
所以,她害怕墜落。
她不要墜落。
——校慶晚會——
“商闕!”
真正叫出聲後,楚芙才驀地驚醒。
她應該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尋常模樣。
最好,她還能眼含笑意地,注視著商闕一路走向楚昭。
然後,再對周圍四麵八方,投射向她的驚異目光解釋道。
“啊,你說商闕送花?”
“我當然看到了!姐姐唱得這樣好,我手受傷,不好自己上去……”
“就隻能拜托阿闕,讓他把原本準備送給我的花,先獻給我姐姐啦。”
她應該要這樣做的。
可太遲了。
四麵八方的視線都投射過來。
楚芙甚至都來不及,切換回她一貫的柔和表情。
她腦袋空白一片,手指尚掐握著前座的椅背,身體不可控地顫抖著。
此刻,在旁人眼中,她是什麼模樣的呢?
嫉妒的?扭曲的?憤怒的?驚惶的?
楚芙不知道。
她倉皇抬眼,對上的,是或驚訝,或意外,或同情,或震驚……
憐憫的,看笑話的,失望的,各式各樣的目光。
[失望?]
楚芙瞳孔放大,隔著幾個座位,她對上了楚滕看向她,尚未收回的失望眼神。
[連個男人都留不住,真是不中用!]
曾經被楚滕罵給楚昭的話,如今要用到她身上了嗎?
楚芙看著楚滕,嘴唇微動,卻沒有真正的發出任何聲音。
她想說,爸爸,你也要對我失望嗎?
就因為商闕拋下了我,你就也要拋下我嗎?
楚芙甚至都沒來得及,發出一個字音。
就見楚滕又轉回去,黑沉著臉正襟危坐了。
“哈……”楚芙幾乎要笑出聲了。
這算什麼?
她害他丟臉,他就要立即和她劃清界限——
哪怕是坐在同一排,誰都知道的父女關係,卻還是要和她劃出一條界限來。
好像她的好與壞,和他都沒什麼相乾。
哦,不對,她得意時,父親可不是這副模樣。
就像剛才,楚昭唱得人人稱讚,楚滕不也立馬露出了,與有榮焉的表情嗎?
還和身邊的人你來我往的客套著,說什麼小昭還差得遠,她在家就愛亂唱點歌,我也不知道她還能唱成這樣……
這都是大家捧場。
她和楚昭,原來真的沒什麼區彆。
她甚至還不如楚昭!
楚昭好歹還留著楚家人的血。
可她呢?
如果沒有價值,被丟棄就是她唯一的宿命吧?
可楚芙不要墜落。
憑什麼她要墜落?
“楚芙……你沒事吧?”
“商闕怎麼……他怎麼能……”
朋友尚有些顧忌,其他人卻沒這樣的負擔,可以隨心所欲地吃瓜看戲。
“我天,這是鬨哪出?”
“商闕不是都和楚昭分手了嗎?楚芙就坐他旁邊,他怎麼敢的啊?”
“有什麼不敢的?那可是商闕,商家唯一的繼承人,生來就在雲端上的大少爺,他做事還需要看彆人臉色?”
“可楚家……那也不是什麼小門小戶啊,就算是商闕,這樣在一家兩姐妹之間反複橫跳,也不太像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