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一聽,又上下打量了他一遍,“五斤?肉票帶了嗎?”
孫毅從衣兜裡掏出一張肉票扔在櫃台上,“放心,跑不了你的賬。”
老板笑了笑,帶點微信息地轉身去後頭拿肉。
很快,他拎著一大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遞過來,“八塊錢,彆說我沒按票給足分量。”
孫毅點頭,把錢付了,把肉塞進帶來的布袋裡,隨即拎著東西轉身出了門。
孫毅走出國營商店,腳下步子一頓,他看了眼手裡的布袋,掰了掰手指頭算了算,隨即抬眼看向四下,找了個僻靜的角落蹲下來,把剛買的五花肉、糖葫蘆拿了出來,剩下的用布袋兜好放進背簍底部,蓋上打滿補丁的舊麻布。
再把兩斤五花肉用另一個小袋裝好,反扣在袋口,糖葫蘆則直接揣在手裡。他拍了拍手掌,背起背簍,一副輕裝上陣的模樣。
“成了。”嘴角彎起一抹笑,他邁開步子,往村裡走。
下午的太陽不算刺眼,但曬在村口那兩塊石頭上直泛白光。
剛到村口,就撞見村裡幾個閒散曬太陽的老頭,其中一個眯著眼衝孫毅的背簍瞅了兩眼。
“喲,孫毅,搞啥子嘞?”老黃嘖了一聲,話裡帶著幾分探究。
孫毅輕笑,抖了抖手裡的糖葫蘆,“去鎮子上換了點東西,剛買的糖葫蘆給閨女解解饞。”
另一個老頭湊過來,用鼻尖嗅了嗅,“這糖葫蘆聞著可不便宜啊,哪來這閒錢?”
孫毅不急不惱,用手指晃了晃背上的背簍,眼裡透著點得意,“昨兒趕海撈了些貨,順手賣了點,賺了仨塊錢,改善下生活嘛。”
“嗬!這是發財了吧?”老黃明顯不信,伸長脖子想往孫毅背簍裡看。
結果孫毅低頭一拉麻布,臉上表情一本正經,“海貨都出手了。這不,就剩兩斤五花肉,這邊點盞油燈,哪舍得藏?”
“嘖嘖,搞得還挺神秘。”老黃咂了咂嘴,有點不甘心地放棄了湊熱鬨。
“對了,”孫毅摸了摸鼻頭,忽然衝他們笑著補了句,“這事兒還多虧了張為民,嘖,托他的福,這次趕海位置正好,是個大收獲的地兒!”
這話一出,圍觀的老頭們臉色各異,原本昏昏欲睡的老黃一下瞪大了眼,“張為民?真有這份心?哪回弄好事是他份兒?”
“是啊,”另一個回過味兒來,冷嘲熱諷地應和,“怕不是衝著你倒黴去的吧。”
孫毅一臉故作無辜,哈哈一笑,“誰知道呢,說不定人家心思改變了,咱哪能全憑主觀臆測?”
說完,他晃了晃肩上的背簍,悠哉悠哉往家走,徒留身後一眾人低聲嘀咕,越琢磨越不對味。
孫毅在村路上走得穩穩當當,一路上村民看見他大包小包都有些驚訝。
有人停下鋤頭問他情況。
“孫毅,今兒豐收了?”
“瞎貓碰上死耗子,趕海撈了幾條魚和點蝦。”孫毅毫不避諱地說。
“嘿,你小子運氣可以啊,能輪到賺錢的。”對方半開玩笑,眼裡卻透著羨慕。
孫毅聳聳肩,斜斜吊著那還剩一根糖葫蘆的手晃了晃,“碰機會唄!”
路上三三兩兩的人攔路,孫毅的回答輕巧,他還特意對張為民的“功勞”點了幾回名。
沒多久,村子裡一傳十十傳百,孫毅賺了錢買了肉,還多次“感謝”張為民的事被傳遍了。
張為民正在家裡扒拉粒米飯,聽見自家老婆從院子外頭一頭栽進來,踩著鞋都歪了。
“張為民!你擱這兒啃米飯呢,村裡孫毅感謝你都快拜倒了,你自己不知道啊?”
張為民一愣,咀嚼動作戛然而止,“啥意思?孫毅念我好?這幫人上嘴巴添陰風又嚼啥舌頭?”
老婆急得捶腿,“還念你好?他這是皮裡陽秋呢!意思你讓彆人撿了漏,你倒成二百五啦!”
“狗日的!”張為民一拍桌子,飯碗水花四濺,“這人陰裡搔癢有一手,竟給我扣帽子!”
他匆忙扒拉幾口飯,轉頭往窗台張望。
遠遠見村口張大嬸站在牆邊嘀嘀咕咕,轉頭直往自家方向瞟。
張為民縮回了腦袋,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咬著牙,氣得不輕,卻一句狠話都吐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