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晨光尚淺,天邊泛著微微的魚肚白。
蘇彬就已經提前抵達了今日的拍攝地,陳氏大宗祠。
因為劇組要取景,所以已被改名為“林氏宗祠”,門楣高懸的黑底金字牌匾上,四個遒勁大字熠熠生輝。
“小蘇啊,這陳氏大宗祠,可不簡單。”
一旁的傅東宇導演身穿風衣,踏著濕潤的青石板路,語氣鄭重:“這地方距今已經有三百多年的曆史,是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能借來給咱們拍戲,不光是地方文化部門點頭了,更是上麵對我們這部戲的重視。”
蘇彬點了點頭,目光掃過高牆內的古木與石獅,眼底浮現一絲沉靜的敬意。
“今天這場戲,難度很大。”傅導邊走邊低聲道,“你如果有什麼問題,隨時提出來,彆硬撐。”
蘇彬一怔,側頭望向傅東宇,露出一絲詫異:“傅導,今天這場戲...很難嗎?”
傅導腳步一頓,挑了挑眉:“咱倆說的,應該是一場戲吧?”
“就是林勝文被族人從族譜中除名,他哥哥林勝武跪地為他求情的那場。”
“對,沒錯。”
蘇彬點頭毫不猶豫。
傅東宇聞言卻苦笑了一聲,眼中多了幾分意味深長的好奇:“你真的覺得這場戲不難?”
蘇彬推了推眼鏡,語氣平靜:“傅導,連一句台詞都沒有,這戲怎麼會難?”
他話音一頓,唇角微揚,帶著幾分輕鬆與自信:“說個不好聽的,就是坐在鏡頭裡,看其他演員演戲。”
“哈哈哈...”傅導笑出了聲,眼角的細紋被晨光勾勒得更深,“果然,你跟其他演員還真不一樣。”
“在大多數人眼裡,無台詞的戲是最難的。”
“台詞是一種輔助工具,拿掉之後,全靠表情、肢體、眼神來演,這就像是在舞台上自斷一臂。”他頓了頓,又看了蘇彬一眼,“不過,你這心態,我喜歡。”
蘇彬撓了撓後腦勺,謙虛地笑笑:“我不敢把話說太滿,等拍了,您來判斷吧。”
“好,好。”傅導點頭,語氣輕鬆了許多。
...
不多時,宮磊和楊子華也相繼到場。
兩人一見蘇彬,眼裡立刻露出喜意,幾乎是走到哪說到哪,圍著他討論即將拍攝的戲份,連助理遞茶水都被忽略了。
“來來來,陽光剛剛好,大家準備!航拍無人機準備起飛!”
劇組副導演站在中堂前的石階上大聲喊道,整個祠堂瞬間忙碌了起來。
機器轟鳴的低音中,攝像器材調試聲、人群走位聲、群演交頭接耳聲交織在一起。
蘇彬、宮磊、楊子華三人,此刻正身穿深色舊布長衫,站在後殿神龕前肅立。
神龕之上香火繚繞,兩側懸掛的祖訓與族譜微微晃動,透出幾分肅穆與壓迫。
宗祠正殿之外,林勝文站在祠堂外側,雨後的石階透出濕滑的冷意,他一身白衣,臉色因為妝容而顯得蒼白。
兩者之間,隔著足有五十米的中堂長廊。
在這段距離中,宗祠兩側早已排好兩排扮演林家長輩的族人,男左女右,肅然而立,仿佛兩堵沉默的人牆。
陽光從祠堂天井灑下,正好斜斜映在蘇彬三人所立的後殿上,拉長三人的身影,形成一種奇妙的視覺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