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杜寒的敬佩又深了一層。
從前他認為戚少保所創火器堪稱頂級,如今對比之下,才發現戚少保的火器與這種新型火器相比簡直微不足道。
“爆速是衡量火器威力的標準之一,日後我會詳儘為你講解。”杜寒邊走邊說,示意王函跟隨,“另外,準備好燒刀子,以及我吩咐你預備的水銀準備妥當了嗎?”
“汞已備妥。”王函急忙應答,雖不明為何稱其為,卻也覺此名更顯威嚴。
自那次試驗後,王函再不敢對杜寒存疑,儘管不知他取汞與烈酒何用,但料想定與相關。
“行了,今日暫且至此。
你領人將那些研磨成粒,妥善封裝,務必細心保管。
我會讓李源華調派可靠之人守護實驗室。”
杜寒言畢停步,以銳利目光注視王函,“須按我所授之法謹慎行事,否則無須我責罰,便會使爾等化作齏粉!明白否?”
王函聞言心中一凜,忙正色答道:“請百戶寬心,屬下必嚴加管束眾人,依百戶之法行事。”
“好!現予你三百兩銀,此非賞賜,乃購置所需之資,汞、烈酒、綠礬、棉絮皆需儘購,若不足尚可補給。
此外,用餐時前往許鐵匠家尋我共食。”
杜寒話落轉身離去,王函則滿心歡喜。
百戶初次見麵即饋三百兩,且承諾若缺亦可追加,在右百戶所內除李政外無人享有如此財權。
又邀共膳,足見已視己為親信,非虛言也。
解決了之事,杜寒麵臨另一更要務:無論威力如何,須能擲至敵方頭頂方具意義。
無論是本身還是由發射的彈丸,若無法投擲出去,再大的威力也隻能徒呼奈何。
炊煙縷縷升起,營地彌漫著淡淡霧氣,許鐵匠家院中甚是熱鬨,右百戶所幾位隊長齊聚於此,孩子們院內外嬉戲打鬨,幾個婦人在灶台旁忙碌不停。
自組建以來,右百戶所眾人發現生活漸趨改善,各類魚鮮野味日漸豐盛。
單人捕獲一隻麅子不易,多人協作捕獲數隻則輕而易舉;單人捕魚頗費周折,多人圍堵水泡子一網打儘亦非難事。
應杜寒邀請,匠頭劉漢攜兩名技藝高超的幫手赴許鐵匠家,三人局促地坐於角落,聆聽他人暢談,除偶與許鐵匠交談外,不敢多言。
正當三人坐立難安之際,忽見杜寒緩步而來,三人慌忙起身行禮,有一匠戶雙腿發軟竟跪倒在地。
儘管匠戶的地位並不高,但一個普通的百戶卻不足以讓他們如此敬重。
然而杜寒與寧遠、滿桂這樣的總兵官關係密切,甚至能與他們親密無間,還能讓兵科給事中親自出麵處理事務,這讓這些匠戶心中難免猜測,眼前這位年輕的百戶背後必定有靠山。
“起來吧,不用這麼拘禮,都坐下說話。”杜寒笑容滿麵地扶起匠戶,又揮手指了指讓他們坐下。
三人戰戰兢兢地挨著坐在長凳上,誰也不敢舒舒服服地坐,每個人都隻坐了一半屁股,忐忑的目光不安地盯著杜寒。
“彆緊張,看看他們幾個,哪個不是大大咧咧的?以後這裡就是你們的家了,我會一視同仁對待你們。”看到劉漢等人仍有些拘束,杜寒隻得再次安慰他們,“其實今天這頓飯,是專門為了招待你們準備的,你們從遠方來加入右百戶所,也算是為你們接風洗塵。”
“不敢當,不敢當。”
三人正要站起身,杜寒忙又示意他們坐下。
他知道這些匠戶長期處於社會底層,想要用一兩句話就改變他們長久以來養成的謙卑態度是不可能的,隻能慢慢通過實際行動來影響他們的思維。
杜寒的笑容依舊親切,他有意轉移了話題:“劉匠頭,你都鑄造過哪些炮?是鐵炮還是銅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