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瓊菲說的理由都很有說服力，齊廳長默然無語，他已無力影響最後的結果。
鮑乾清不會為了這點小事照顧方處長，秦雲東更是有名的反腐領袖，如果他手下留情，說不定就會惹禍上身。
“於副廳長，這件事就交給你處理。我和方處長雖然關係不錯，但是我公私分明，絕不護短。你放手去做，我支持你。”
齊廳長想通了局勢，神色變得緩和。
於瓊菲從文件夾裡抽出一份提案遞過去。
“齊廳長，我建議您在班子會上親自宣布。這既可以展示您對各種違規行為零容忍的正義形象，也是打消其他同誌對您和方處長之間關係的顧慮，對上級和下屬都有很清晰的交代。”
於瓊菲刻意壓低嗓音，以顯示她是真心實意替齊廳長著想。
齊廳長結果提案看了看，其實隻有一張紙，處罰內容也很簡單——沒收違規收受禮物，記大過處分，停職接受廳紀委審查。
“方處長兢兢業業工作幾十年，不能因為一次不太嚴重的違規就毀了他一生。你的提案做得過於嚴厲，給方處長記大過並通報批評，責令做出深刻檢查就可以了嘛。”
齊廳長放下提案，手指輕輕敲擊著保溫杯，流露出幾分焦躁不安。
他剛說過讓於瓊菲放手做，現在又極力阻撓，不是他想出爾反爾，而是他擔心方處長被逼急了會不會口不擇言，把他的醜事散布出去。
於瓊菲一本正經地點著頭，心裡卻暗自偷笑。
她要的就是齊廳長顯現出不安情緒，這樣才能達成她所要的交易。
“齊廳長既然有了決定，那我就收回提案，等著您在班子會上宣布處理結果就是了。”
於瓊菲說著起身要拿走提案。
“你誤會了，我說過這件事由你處理，剛才我的話隻是和你商量，並沒有乾涉你的意思。我隻是提醒你考慮得更全麵，無論從愛護乾部的角度，還是從穩定團結的立場考慮，我們都應該謹慎做出決定。”
齊廳長按住提案，擺擺手讓於瓊菲坐下。
於瓊菲神色坦然地坐下，故作思考片刻，這才拋出又一個提案。
“齊廳長的確考慮得比我全麵，根據齊廳長的指示精神，我想可以這樣處理，對方處長進行通報批評，追回禮物，調往票據管理中心任副主任，降為副處級。這樣可以嗎？”
於瓊菲非常體貼地解釋說，一旦通報批評，方處長在廳裡工作就會引發更多的議論，不如讓他去財政廳二級機構任職，這也是出於愛護方處長的目的。
“這樣啊……”
齊廳長拉長音假裝認真考慮，其實是表達他並不滿意於瓊菲的建議。
方處長收受禮物的事可大可小，本來是可以壓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甚至連處分都不用給。
但現在鮑乾清和秦雲東都知道此事，不給方處長嚴厲處分怕是過不了關。
“於副廳長，咱們再想想更穩妥的方法。方處長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對方處長處理過當，會傷了很多乾部的心，馬虎不得喲。”
齊廳長知道一味阻攔肯定行不通，必須給於瓊菲一些甜頭。
“瓊菲同誌，我還要提醒你，不能隻是想著處理方處長，還要想著平穩過渡讓工作不受影響。如果方處長調走，誰去人事處主持工作，你有沒有考慮考慮清楚呢？”
齊廳長這句話是於瓊菲最想聽到的話。
處長的任免都是齊廳長的絕對權力，根本用不著和於瓊菲商量。
而現在齊廳長直接問於瓊菲，相當於是給於瓊菲安排她的人執掌重要部門的機會。
於瓊菲沒有得意忘形，她還要確認這是不是齊廳長的真心話。
“齊廳長說笑了，我怎麼有權力考慮處長人選。您是廳長，一把手管組織，您還是和組織部的同誌商量吧，哪輪得上我操閒心？”
於瓊菲滿臉堆笑，說得畢恭畢敬。
齊廳長知道於瓊菲試探的心思。
但為了讓於瓊菲不再被對方處長窮追猛打，齊廳長雖然心疼，但也隻能拉於瓊菲共享利益。
“瓊菲同誌，你怎麼能說操閒心呢。你是副廳長，班組會成員，廳裡什麼事都有你一份。在乾部使用問題上，不能搞一把手說了算，這樣才不至於出現片麵性嘛。”
齊廳長點燃一支煙，靜靜地觀察於瓊菲的神色變化。
“齊廳長，乾部使用很重要，不是財政廳彆的事可以比擬。您是一把手，當然一言九鼎，我就算提出建議，也隻是僅供參考。”
於瓊菲繼續推脫，耐心等著齊廳長把話說得再清晰些。
“瓊菲，我從來不喜歡搞一言九鼎，尤其是人事任命上，我更願意聽取班子成員的意見，不拘一格使用人才，尤其是你的意見。”
齊廳長再次釋放信號，幾乎是擺明拿人事處長的職務做交易，讓於瓊菲停止追殺方處長。
“齊廳長如果真是這樣想，我倒是有一個合適人選，科教文處的副處長薑婷婷，她三十六歲，年輕有活力，團結群眾，又有碩士學曆，屬於德才兼備的好乾部。”
“薑婷婷？我聽說她，的確很優秀……”
齊廳長頻頻點頭，但心中卻不以為然。
方處長給他彙報過薑婷婷的背景，這個女人以前是舞蹈二級演員，年紀大了之後退出舞台，先是去國外學習進修，回來之後就直接調進財政廳任副處長。
薑婷婷是國外名牌大學的舞蹈藝術碩士，看似學曆高，卻完全和財經專業不搭界。如果她負責廳裡的科教文項目，勉強說得過去，但是讓她負責這麼敏感的重要部門，那就有點開玩笑了。
或許是看出齊廳長不太看得上薑婷婷，於瓊菲笑著介紹道：
“薑婷婷在廳裡工作已超過兩年，非常熟悉廳裡的環境，而且她情商高人緣極好，處理人事問題不像是方處長那樣粗暴生硬，更能體現出女人溫柔共情的一麵，必定可以化解很多矛盾。最重要的是薑婷婷是有背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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