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我說什麼來著，論組織協調能力，還就應該向老欒學習，不服行嗎？”
秦雲東像是向何鑄說話，卻是明顯吹捧欒健民。
欒健民得意地搖搖手，裝腔作勢道：“臨江會議是這兩天全省的頭等大事，省裡已經表態過，臨江要資源給資源，要人給人，全力支持沒二話。”
但是他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勁，馬上問秦雲東，半個月前各地已經抽調了兩千警力支援臨江市，現在怎麼又要人。
秦雲東故作神秘地解釋，今天警方有線索獲知，有人要趁著臨江舉辦大型會議時，準備在臨江搗亂，讓省領導難堪。所以他才謹慎地要加派警力對交通要道嚴防死守。
欒健民不由緊張起來：“誰這麼大膽，雲東，兩百人夠不夠？”
“夠了，足夠了，這是洛勇強親口保證過的，隻要這兩百人到崗，絕不會再麻煩領導了。”
秦雲東笑著拿起公用筷子給欒健民夾菜。
與此同時，在第三招待所裡，鐘超凡和蔣廉正在吃飯。
這是秦雲東有意安排讓蔣廉能有機會單獨和老領導共進午餐。
“鐘書記，您對我的表現有什麼評價，我特彆想聽一聽。”
蔣廉恭敬地為鐘超凡盛了一碗湯，雙手端著放在他的麵前。
“你的工作表現當然很好，否則省裡組織部也不會一致同意調任你去中山市。雖然這兩年我們沒有單獨說過話，但我能從你的精氣神變化，感覺出你在不斷進步中。”
鐘超凡微笑著攪動碗裡的湯。
“謝謝鐘書記對我的肯定，但我總覺得調我去中山市很突然，一點精神準備都沒有。這背後是不是還有彆的原因？”
蔣廉趁著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機會，這才鼓起勇氣問。
他的意思很明顯，上級調走他和辛勝利等人是不是陰謀，故意要拆台以阻撓臨江市的發展。
鐘超凡聽罷放下勺子，為蔣廉做出解釋。
“臨江市的組織管理很出色，擁有大批有能力有作為的乾部，如果僅靠臨江市升職體係肯定不夠，長此以往會冷了不少人的心，今後臨江市的乾部也會不好帶。”
鐘超凡拿辛勝利舉例，辛勝利個人能力很出色，按說他早就應該提拔擔當大任。但臨江市無法安排他的前途，在辛勝利上麵還有何鑄、蔣廉和李衛華等人，他們也年富力強各方麵都很突出，長此以往，辛勝利還能安心工作下去嗎？
因此鐘超凡判斷，辛保稅區之所以出現很多問題，這和辛勝利心態發生變化有關。
“我們要求乾部公而忘私，但畢竟大多數人並不是聖人，都需要贍養父母照顧子女，作為上級不能不考慮下屬的個人利益和成就感。”
鐘超凡認為，調走臨江市一批有能力的乾部，相當於有一批位置就能空出來，這給後來者很多提拔的機會，也會激發臨江市現有乾部的積極性。
因此，蔣廉的認識是錯誤的，調任臨江市的乾部不是拆台，反而是在幫秦雲東穩定乾部隊伍。
一番話讓蔣廉醍醐灌頂，一下子豁然開朗。
鐘超凡繼續慢條斯理地說，如果有大批臨江年輕乾部充實到各個地市，意味著改革的力度會加強，全省乾部創新意識也會得到充實，當然更有利於全省的經濟發展。
“經過五年或者十年的耕耘，臨江市的乾部在各地能創造出優秀成績，遍地開花結果就會形成強大主流民意，讓改革開放更加深入人心。到那時候，秦雲東和你，未必不會重新成為工作上的搭檔，所以你要有更高的格局，還要能沉得住氣。”
鐘超凡說得很平靜，蔣廉卻像是腦海裡劃過一道閃電。
蔣廉暗自讚歎鐘超凡真是具備大領導之才，眼光之遠，布局之深，真讓他望塵莫及。
下午五點，在六輛警車的保護下，三輛二十座的商務車從高速公路駛過臨江市收費站，進入臨江市。
大領導看看腕表，又看向窗外。
“臨江市是你們省最發達的城市，但是交通情況還不夠好，從機場到臨江市至少需要四個小時吧？”
“去年我省和民航局已經批準在臨江市建設機場，預計到明年第一期工程就能完工。到時候大領導來就可以直飛臨江機場，不用再跑高速公路這麼遠了。”
鮑乾清微笑著回答。
“這才對嘛。”大領導露出欣慰的笑容，“經濟發展需要發達的基礎建設做支撐，沒有機場、公路、電力和能源，那就不可能做到可持續發展。我們先不去賓館，直接去機場看看。”
一車的人都驚呆了。
鮑乾清提醒說，計劃行程裡沒有安排這一項，現在機場準備彙報材料也來不及。
“計劃趕不上變化，行程為什麼不能改一改？”
大領導的語氣有些嚴肅。
他是想通過突然打破行程安排，看到更真實的臨江市，防止下麵人串通一氣弄虛作假。
鮑乾清知道不能再勸，隻好換了一個角度：“改行程當然沒問題，我的意思是機場現在是建築工地，您去哪裡有危險……”
“工人同誌們都不怕，我有什麼可害怕的？”
大領導看了他一眼，雖然臉上帶著笑意，但明顯又是在責備他的阻攔。
鮑乾清隻好回頭對唐群峰說：“你通知秦雲東、何鑄他們，原定的歡迎儀式取消，讓他們馬上到臨江機場工地集合。”
秦雲東接到電話看看腕表，通知眾人坐車趕往機場工地。同時他又要求洛勇強馬上對機場工地快速布防，切實保障領導們的安全。
坐上斯考特商務車，何鑄不解地問：“大領導怎麼不按套路來啊，這都五點了，過去都已經黃昏，他想看什麼都看不清了。”
“我猜大領導是搞四不兩直，走不一樣的線路，用自己的眼睛看最真實的臨江市，至於機場工地也用不著特意準備，該怎麼做還怎麼做。”
秦雲東低頭看著手機，非常從容淡定。
臨江市的成績本來就是實實在在的，他不怕大領導怎麼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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