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您覺得我還有什麼不敢做的事嗎?如果想讓我不這麼做的話,您最好對我態度好點。”
愛麗絲不慌不忙喝了一副咖啡,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
也不怪她如此自信,畢竟侯爵現在已經年近五旬了,以這個年代的普遍標準來看,算得上是一個老人,也就是說,在今後的每一年他都有可能自然死亡。
如果他真的在那個私生子長大成人之前死去,那愛麗絲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哪怕那個私生子現在已經被當成了正宗的特雷維爾家族繼承人,一個孤兒有什麼能力保護自己呢?
愛麗絲的威脅,是實實在在地擊中了侯爵的軟肋,讓他一時間動彈不得。
巨大的憤怒,讓侯爵一時間差點控製不住自己。
不過,好在,在理智的最後邊界,他最終還是冷靜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在愛麗絲麵前失態了。
他被強烈的個人情緒衝昏了頭腦,差點中了愛麗絲的激將法。
在北非麵對一眾心腹的時候,特雷維爾將軍自信從容;哪怕剛才麵對陛下的時候,將軍還是能夠應對得體,毫無破綻,然而,在麵對自己的“兒媳”時,他終究還是沒有守住理智的堤壩,變得憤怒而且焦躁,宛如是一頭受了重傷的雄獅。
這也是有原因的。
雖然熱衷於權勢和政治,但他並不算是一個冷血的政治機器,恰恰相反,他熱愛家族和家人,為了他們寧可犧牲自己的生命。
正因為如此,所以明知道兒子爛泥扶不上牆,他還是對兒子百般寵愛,父子之間的親情之深厚,已經超越了對兒子的失望和憤怒。
正因為對兒子的無限寵溺,讓他容忍了埃德加過著浪蕩生活,容忍了埃德加給他帶來的一切麻煩。
而現在,對於坑害了埃德加的愛麗絲,他心中的憤怒和憎恨,也可想而知。
就理性而言,既然現在愛麗絲背後有陛下當靠山,那他就應該隱忍,可是當真正重新看到愛麗絲的時候,他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被憤恨所裹挾。
誠然,他自己也知道,埃德加落到他那個下場,多少有點咎由自取,愛麗絲的報複也是情有可原;可是,這種問題上,他不是講理的人,他隻會無條件地偏愛自己的家人。
寵了半輩子的兒子,就這麼相隔千萬裡,以後不知道還能不能見麵、多少年能見一次麵,一想到這裡,他怎麼可能不破防呢?
可是,再怎麼破防,也不能改變現實。
如果不咽下這口氣的話,情況隻能更加糟糕。
特雷維爾侯爵一遍遍地在心裡默念這句話,終於讓自己挺了過去,沒有做出過激的舉動。
隻是他看向愛麗絲的目光,卻已經稱得上是“凶神惡煞”了。
愛麗絲畢竟是個貴婦人,在宮中在社交場上見到的都是大家彬彬有禮的樣子,此刻驟然看到一頭受傷的雄獅那種擇人而噬的陰森眼神,心裡不免也有點發毛。
不過,本能的恐懼並沒有讓她對將軍示弱,她反倒是咬了咬牙,然後昂首挺胸地麵對著將軍。
兩個人就這麼默默地互相對視了片刻。
直到許久之後,侯爵收回了目光,然後冷哼了一聲。“好,算你狠。這一局你贏了!你讓我無話可說!說吧,你想要怎樣?”
看到侯爵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示弱服軟,愛麗絲心裡升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成就感,就像是人生遊戲當中通關了一個大boss一樣。
不過,她也深知“窮寇莫追”的道理,眼下如果逞一時之快,在侯爵麵前耀武揚威,那搞不好侯爵真的來個魚死網破,那大家都得完蛋。
所以,她隻是暢快地笑一兩秒鐘,立刻又重新變得嚴肅了起來。
“我要的東西十分簡單,那就是以後我們互不乾涉。您讓那個野種來繼承特雷維爾家,隨便您,但您也絕不能以公公的身份壓製我,或者利用我的名義去和彆人談什麼交易,而且,也絕不能乾涉我女兒的任何事,她的教育、她的財產乃至她未來的婚事,一切都由我自己負責,您不許插手。”
說到這裡,她又恨恨地瞪了侯爵一眼,“德·特雷維爾夫人這個名號,雖然我從來都沒有為這個頭銜感到驕傲,但是畢竟沒辦法,以後我還得繼續用著,在外人眼裡,我們始終是一家人,所以應該逢場作戲的時候,我也請您配合一下。我知道這對您來說非常不愉快,但我相信這份演技您終究還是有的吧?”
聽完了這些話之後,特雷維爾侯爵又輕輕冷哼了一聲,不過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反對意見來。
畢竟,以現狀來看,這確實已經是他們最好的相處方式了。
名義上大家還是一家人,實際上各過各的,彼此互不乾涉,自己可以悉心培養孫子,不用擔心愛麗絲的明槍暗箭。
“既然您沒反對,那我們以後就按這個原則來相處吧。您彆想著耍什麼花招,我會把結果告訴陛下的,如果您毀約了,那就是您失信,到時候後果自負。當然,反過來說,我也不會毀約,我對特雷維爾家的一切現在都厭惡至極,您愛把它給誰就給誰,反正我隻要有女兒就夠了,她會擁有的東西,比您能給的東西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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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幾句話,愛麗絲說得幾乎是咬牙切齒,顯然心裡早已經把父子倆恨透了。
“那就這麼辦吧。”事已至此,侯爵反倒是豁達了,他直接雙手一攤,接受了愛麗絲的條件。
“不過,我還有個條件。”
愛麗絲狐疑地看著侯爵,搞不明白自己的條件已經這麼公平了,他還想要鬨什麼幺蛾子。
“夏露終究是我孫女兒,我要求讓她可以定期和我一起居住,並且你不能給她灌輸仇恨特雷維爾家族的思想。無論怎樣,她終究是我們的一員,而且永遠是。”
聽到侯爵這麼說,愛麗絲忍不住笑了。
不過這個笑,是因為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