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夏爾·呂西安·波拿巴親王的拂袖而去,帕爾馬教廷同盟與未獲承認的羅馬共和國之間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談判,就隨之無疾而終了。
當然,對夏露一方來說,所謂的談判一開始就不存在希望的——既然要出兵羅馬,那麼帝國就不可能承認羅馬共和國的任何一絲合法性。
帝國不能把這場遠征和“侵略”或者“鎮壓”掛鉤,它隻能打出除魔衛道、保衛教廷的旗號,把自己的對手們貶低為十惡不赦的罪人。
無論對手到底是什麼人,到底做出什麼努力,他們在帝國的宣傳口徑裡,隻能是這樣的人。
然而,嘴上怎麼說是一回事,心裡怎麼想卻是另外一回事。
夏露她心裡也知道,親王所指責的都是對的。
她對教廷一貫就沒有好感,而在這段時間近距離接觸他們之後,更是深刻領教了教廷高層們的虛偽、貪婪和狠毒。
他們無論是治理教廷這個機構,還是治理教皇國這個邦國,都同樣腐敗,內部的鬥爭傾軋永不停息,人人都隻想著一己之私,黨同伐異,把羅馬搞得烏煙瘴氣,妖孽橫行。
連她自己都瞧不起這幫人,又怎麼可能真心覺得必須要誓死保衛他們?
正如親王所說的那樣——如果法國大革命有理,那麼羅馬革命同樣有理。
可是,這個世界並不是誰“有理”誰就贏。
教廷千百年來都是這個樣子,卻一直死而不僵,為什麼?因為它依舊擁有著遍布各地的分支機構,它擁有著整個歐洲天主教世界巨大號召力,靠著這些資源,它已經可以得到歐洲強國的拉攏和庇護。
曆史上那些皇帝和國王們,無論和教廷合作還是鬥爭,最終他們為了自身的利益,還是選擇了庇護教廷,讓它充當自己的統治工具。
波拿巴家族隻是在做以前卡佩家族和哈布斯堡家族一樣的事情而已。
也許這辜負了意大利人,但是,在失去了意大利王冠之後,波拿巴家族本來就無需再對意大利人負責,它的天然義務就是擴張法國的利益。
而對夏露自己也是一樣的,她是法國人,她必須為法國的利益效勞。
法國人需要一個四分五裂的意大利,也需要教廷來穩固自身的民眾支持,那麼她就是這項政策的忠實執行者。哪怕知道自己在與一個正在覺醒的民族為敵,她也有勇氣做到底。
政治的世界就是這麼肮臟,她既然選擇了踏足其中,那就不會去哭哭啼啼地嫌棄自己鞋子被弄臟了,她隻會鼓起勇氣,踏著這一池臟水和血水一往無前,隻為抵達那夢寐以求的光輝彼岸,為了抵達終點就算付出再多代價也在所不惜。
相對於心緒複雜的夏露,芙寧娜倒是想法簡單很多。
在自己吵架的時候,閨蜜夏露出來助拳,果然夠朋友!
她向來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所以也從來不會在這種“對錯”的問題上糾結。
“國家利益”和“革命立場”之間如此複雜的衝突,對她來說卻如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父皇永遠是對的,那麼自己永遠也是對的,既然自己是對的,那麼站在自己一邊的夏露肯定也是對的。
“夏露,你彆把那家夥的話放在心上。”看到夏露不高興,她反而安慰起了夏露,“他無非就是自恃是我的長輩,所以在我們麵前口出狂言罷了。哼……我才不認這門親戚!他回羅馬之後,要是懂事的話就自己躲起來,如果真要以卵擊石,和帝國作對到底,那麼咱們就打爆他的狗頭!看他還敢跟我們囂張不!”
說完之後,她還捏起了小拳頭,作勢狠狠地揮舞了幾下。
她的搞笑舉動,倒是真的逗樂了夏露。
夏露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彆逞能了,再怎麼說,他也是波拿巴家族的親王,如何處置應該由陛下來決定,我們是不能越俎代庖的。這樣吧,我們趕緊發電報,把這件事告訴陛下,我估計以陛下的想法,應該也不會為難他的,就讓他回羅馬,然後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吧……人各有誌,咱們也管不了那麼多。”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彆想那麼多啦。”芙寧娜仰頭伸了個懶腰,“來,我們一起乾一杯吧!”
“彆想偷懶!”夏露輕輕地敲了一下芙寧娜的腦袋。
她發現自己好像越來越熟練這麼做了。
“烏迪諾元帥馬上就要過來了,你可彆在他麵前失態!要是讓老元帥看到你滿身酒氣的樣子,他會怎麼看你?又會怎麼看我?”
“那你也沒早說啊……”芙寧娜捂著被敲頭的位置,委屈地小聲說,“哎呀,真是忙死了,就不能讓我喘口氣嗎?”
“就這點工作強度你也好意思叫苦……”夏露一臉的鄙視,“我妹妹可比你厲害多了,她的工作量十倍於你,還乾勁滿滿。”
夏露不說還好,一提起芙蘭,芙寧娜的臉色頓時變得複雜了起來。
“唉,她又是何苦?總感覺她好像在把你當成追趕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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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很好嗎?”夏露反問,“人有上進心是好事。”
“可是……可是……”芙寧娜一臉的欲言又止,“她原本就喜歡粘著你,現在當了你秘書之後,更是恨不得圍著你連軸轉,長此以往,對她和你都不太好吧?你們終究會長大的——不,應該說,你們都已經長大了……難道不應該都有各自的生活嗎?總不能你以後成了家,還把她一起當陪嫁帶走吧?”
這話倒是讓夏露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