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仁“啪”地把一遝嶄新的票子拍在桌上,青灰色的百元大鈔邊緣泛著挺括的光澤,在油膩的木桌上壓出幾道淺印。
秦淮仁就這麼豪橫地把二十張百元鈔票拍在了這一張油乎乎黃木餐桌上麵,大胡子那油乎乎的嘴還在咀嚼,他皺著眉問道:“我說,哥們兒,你怎麼又掏錢了啊?”
老胡子往前湊了湊,指節敲了敲那疊錢,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不是說好了,今晚的飯我請客嘛!你看這三盤一碟子才四樣菜,花不了幾個錢。你這兩千塊往這兒一放,倒顯得我老胡子占你便宜似的,再說了,你要請客,也用不了這麼多錢啊是不是?”
秦淮仁卻對著老胡子擺了擺手,深吸一口氣,往後仰著身子,一臉的傲慢,接著,笑意就從秦淮仁的眼角漫開。
秦淮仁把抽得隻剩煙蒂的香煙,按在搪瓷煙灰缸裡,火星子“滋啦”一聲滅了,才開口說道:“哎呀,老胡子,誰跟你說我要買單了?今天的晚飯,是你請我吃的!”
接著,秦淮仁往前探了探身,聲音裡帶著點神秘,小聲說道:“我跟你說啊,我今天晚上給你帶來的這兩千塊錢,算是投資給你用的,算是你的項目啟動資金吧!”
老胡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伸手就要去摸那疊錢,即將要收獲那兩千塊錢的時候,卻又被秦淮仁用胳膊肘擋了回去。
“我告訴你啊,明天你好好休息一天,彆到處瞎晃悠,要不然的話,你就是耽誤大事了。”
秦淮仁頓了頓,端起搪瓷茶水杯又喝了口涼茶水,慢悠悠地對老胡子說道:“我過兩天就要去一趟山東的蓬萊,我到那裡有點事情要做的。臨走前,我把賺錢的營生都給你提前安排好了,你到時候照著做就行,因為我給你選的這個行業好,你可得好好乾。”
他看著老胡子急得直搓手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又開口說道:“我不在的時候,你也得好好乾啊。彆偷懶,也彆耍小聰明,按我說的來。也許我從山東回來以後,你就不是現在這窮酸樣了,說不定就是個真真正正的萬元戶了。”
“萬元戶?”
老胡子重複了一遍,聲音都有些發顫。
能發財誰不願意呢,即便是天天幻想著能有五千塊的老胡子也是這個想法,萬元戶對老胡子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以前是不敢想的,但是,有了秦淮仁的幫助,他感覺有機會了。
秦淮仁把兩千塊錢往老胡子跟前一推,紙幣在桌上滑出段距離,停在老胡子手邊。
“老胡子,我可跟你說清楚了。後天中午,你到我的飼料廠來找我。”
秦淮仁接著說道:“到時候我帶你小子去一個好地方,那就是咱們項目的供貨地點,你先去認門。”
老胡子趕緊把錢往懷裡揣,粗布褂子的內袋被撐得鼓鼓囊囊,他還不放心地按了按,才抹了一把自己的大胡子,胡茬上的油漬被蹭得發亮。
“你說我適合乾屠宰,那麼,我用不用把刀子帶上呢?說不定當天就能乾起來,提前把家夥事兒備好,也省得耽誤功夫。你說對不對啊,秦老板?”
秦淮仁卻打了個哈欠,眼角沁出點水光。
他伸了個懶腰,腰杆發出輕微的“哢噠”聲,卻說:“嗯,第一次去不用帶刀子了。我隻是帶你去熟悉一下地方,認識認識那邊的人,你認準了人和地方,那就夠了啊。帶刀子過去反而惹眼,沒必要。”
老胡子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他往四周看了看,另外兩個餐桌的客人正埋頭扒飯,沒人注意這邊。
老胡子就跟做賊一樣,心虛地湊到秦淮仁耳邊,悄悄問了一嘴。
“喂,難道是先踩點?還是乾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再怎麼說,老胡子之前也是在監獄待過兩年的,對這種“先認地方”的說法總有些敏感,生怕又被卷進什麼麻煩事裡。
“瞧你這話說的。”
秦淮仁皺了皺眉,語氣裡帶上點不耐煩,但還是開口說道:“行了,彆多問,跟我走一趟,你就都明白了。現在呢,我先保密。”
他實在懶得跟老胡子解釋太多,這人腦子裡總裝著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說多了反而麻煩,乾脆隨便說了一嘴把話搪塞過去。
老胡子卻滿臉不屑,撇了撇嘴,揶揄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