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方欣已經漲紅了臉,聲音尖銳,引得路邊幾個行人都轉過頭來看。
“你們倆會認為我方欣是缺錢花的人嗎?我跟你們說,我有二十萬的外彙!二十萬!我方欣最不差的就是錢了,隻要我一個電話,外貿出口公司就會把錢打給我,讓我使勁兒地花錢,我用得著你們可憐嗎?”
“夠了,你有完沒有?”
秦淮仁實在聽不下去了,他皺著眉,大聲喝止了方欣。
方欣的謊話也太離譜了,她天天在路邊賣煙,省吃儉用的,哪來的二十萬外彙?再說了,那個年代,外彙管控多嚴啊,普通人手裡根本不可能有這麼多外彙。
方欣被他一吼,瞬間愣住了,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路口的行人也停下了腳步,好奇地打量著他們,空氣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連風吹過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蘇晨看著方欣僵住的樣子,又看了看秦淮仁嚴肅的表情,輕輕歎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最終,蘇晨還是把自己的天平傾向了方欣那邊。
“秦淮仁,你怎麼能這麼說方欣呢?”
到底,蘇晨還是更在意方欣,秦淮仁倒不是生氣,隻是很尷尬,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三個人尷尬地站在原地,誰也不知道說什麼,還是蘇晨先打破了平靜,說道:“對不起啊,秦淮仁,我也不該對你發脾氣的。那麼……我們說點彆的吧!”
方欣實在是尷尬,對著蘇晨強行聊開了新的話題。
“蘇晨啊,我發現了,你去了浙江以後,氣質也不一樣了。”
方欣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眼神躲閃著,不敢直視蘇晨的眼睛。
“尤其是,你那一張漂亮的小臉蛋。我感覺越來越不認識你了,你看你越來越水靈了。”
這句話說完,方欣她自己都覺得虛偽,下意識地攏了攏身上洗得發白的舊外套,仿佛這樣就能遮住此刻的窘迫。
站在一旁的秦淮仁將方欣的局促儘收眼底。
他記得前幾年方欣風光的時候,渾身穿著名牌,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舉手投足間都是闊太太的派頭,身上的香水味隔老遠都能聞到。
那時候的她,皮膚白皙飽滿,眼神裡滿是自信,和現在判若兩人。
如今的方欣,頭發枯黃毛躁,眼角爬上了細密的皺紋,嘴唇因為缺水而乾裂,整個人顯得憔悴又落魄。秦淮仁在心裡輕輕歎了口氣,他清楚,這個女人在有錢揮霍的日子裡,確實過得滋潤,氣質也跟著出眾;可一旦跌入窮困潦倒的境地,就像被拔了毛的鳳凰,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光彩,隻剩下一身掩不住的落魄,活脫脫像隻失去方向的鄉下野雞,再難飛黃騰達。
蘇晨聽著方欣言不由衷的奉承,心裡沒有絲毫波瀾,反而有些不耐煩。
她早就看透了方欣的為人,當初自己落魄時,對方可是連個好臉色都沒有。現在見自己過得好了,就湊上來套近乎,這樣的虛偽讓她打心底裡反感。
蘇晨皺了皺眉,語氣冷淡地反口說道:“方欣,你總是瞎說,你啊,還是顧好你自己吧!”
方欣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堆起更諂媚的假笑,搓著手說道:“哎呀呀,我沒有瞎說了,是真的了。你看你這皮膚,這精神頭,比以前好多了。”
方欣一邊說,一邊偷偷打量蘇晨身上的風衣,秦淮仁他還是第一次從方欣的眼神中看到了羨慕。
蘇晨實在不想再跟方欣繼續這種毫無意義的寒暄,她抬眼看向秦淮仁,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我想起來了,秦淮仁,他就是專門找我來的。他讓我幫忙給找個市場的攤位,我剛好要帶他去看看呢,方欣,對不起了,我不能跟你聊天了,我得跟他一起過去了。”
她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顯然是急於擺脫方欣。
方欣臉上的笑容瞬間垮了下來,嘴角微微下垂,眼神黯淡了許多,那雙曾經充滿精明的眼睛裡此刻寫滿了落寞與無助。
她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些什麼,最終卻隻是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秦淮仁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裡也明白了蘇晨的用意,她是不想再和方欣有過多牽扯,這借口既給了方欣台階,也能順理成章地離開。
就在兩人準備轉身離開時,蘇晨像是又想起了什麼,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方欣,語氣嚴肅地補充道:“方欣啊,以後,你要是還繼續乾賣私煙的活,你一定要小心一點啊!”
她雖然不喜歡方欣,但也不想看著對方再栽跟頭,賣私煙畢竟是違法的事情,一旦被查,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