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好一會兒,方欣才漸漸止住了眼淚。
她吸了吸鼻子,用袖子胡亂擦了擦臉,眼神重新落在蘇晨身上,帶著一絲堅定和感激,對蘇晨和秦淮仁又說道:“但,我還是沒看錯蘇晨,也隻有蘇晨還願意搭理我。她也是最相信我的,隻不過,我不缺錢,我不需要幫助。”
“不需要幫助”這幾個字像一根針,狠狠紮在了蘇晨的心上。
蘇晨猛地抬起頭,眼睛紅腫得像核桃一樣,裡麵還噙著沒掉下來的眼淚。
她再也繃不住了,聲音帶著哭腔,幾乎是哀求著說道:“方欣啊,你說這些傷心事乾嘛!我求你了,你不要再說了,我心裡難受!”
方欣卻搖了搖頭,她抓住蘇晨的手,那雙手粗糙得不像樣,指頭上還有幾個小小的繭子,是長期擺攤留下的痕跡。
“不,我得說下去。”她的眼神異常堅定,看向秦淮仁,又轉回到蘇晨臉上。
“蘇晨,秦淮仁,有的話,我必須要說下去。我要你們聽我說下去,你們彆嫌我煩,讓我說下去吧!有的話,真的是不吐不快啊。”
秦淮仁看著方欣這副模樣,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總覺得方欣的話裡藏著什麼,那些看似堅定的話語背後,似乎藏著難以言說的苦衷,又或者是自欺欺人的謊言。
沒等方欣繼續說下去,侵害人就搶過了話題,語氣裡帶著幾分揶揄,又藏著一絲試探,最後,還是問出來了讓放心最敏感的問題:“方欣啊,你真的有錢嗎?”
他的目光在方欣身上掃來掃去,從她的鞋子再看到她的衣服,最後落在她臉上。
“方欣,不是我秦淮仁懷疑你,你要是真有錢的話,那你為什麼去乾煙販子呢,那種活不好乾啊。風吹日曬的,還要時時刻刻提防著城管,再說了,你以前可是錦衣玉食慣了的,你能吃得了那苦嗎?還是說,你喜歡乾煙販子的活?”
方欣像是被戳中了什麼開關,猛地挺直了腰杆,眼神瞬間亮了起來,剛才的委屈和失落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亢奮的神情。
“對,秦淮仁,你說對了!”她提高了音量,語氣裡帶著一絲得意。
“我就是喜歡乾這種活,因為,我喜歡這種生活。真的,我是體驗生活呢!”
她越說越激動,雙手比畫著,仿佛在描繪一幅美好的藍圖。
“我要是想要享受的話,我的二十萬外彙,我可以兌換成盧布,立馬到俄羅斯過那種養尊處優的生活!那邊的大房子,精致的美食,還有人伺候著,想想都舒服。”
說到這裡,她的臉上露出了陶醉的神情,仿佛已經置身於那種奢靡的生活中。
“那邊的大老板,都催了我好多次了,讓我趕緊過去,說給我留了最好的位置。”
說到這裡,方欣的眼神裡閃過一絲“不舍”,看向蘇晨和秦淮仁,說道:“我還不是舍不得你們嗎?要是沒有你們,我早就走了。”
秦淮仁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方欣的話越來越離譜,那些所謂的“二十萬外彙”“俄羅斯的大老板”聽起來就像天方夜譚。她的眼神裡充滿了狂熱和癡迷,完全沉浸在自己編織的謊言裡,自我陶醉甚至自我欺騙,仿佛隻要說得夠真,這些謊言就能變成現實。
秦淮仁的目光落在方欣的眼睛上,那裡麵除了亢奮和陶醉,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像是在極力掩蓋著什麼。
突然,秦淮仁的心裡咯噔一下,一個念頭猛地冒了出來:方欣一定是局中的一個棋子。他想起之前聽說的那些關於黑市外彙的騙局,很多人被利益誘惑,稀裡糊塗就成了彆人的工具。而看方欣現在這副模樣,說話顛三倒四,又刻意誇大自己的“財富”,恐怕早就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成了一枚被拋棄的棄子了。
屋子裡的空氣再次安靜下來,隻有方欣還在斷斷續續地說著俄羅斯的美好生活,她的聲音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空洞,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漫無目的地飄著。
蘇晨低著頭,眼淚又開始無聲地滑落,她知道,方欣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自信開朗的女孩了,可她卻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些什麼,才能把她從這場自我欺騙的噩夢裡拉出來。
秦淮仁靠回門框上,眉頭緊鎖,眼神凝重,他知道,事情恐怕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
秦淮仁的目光沉沉地鎖在對麵的方欣身上,雖然,方欣穿著一身有些時髦的衣服,但卻,掩蓋不了她落寞的身心。
“方欣,你聽我跟你說。”
秦淮仁刻意放緩了語速,每個字都像是敲在青石上,帶著不容置疑的重量。
“我知道你以前確實手裡有錢,而且,我猜測你之前出入皆乘豪車,衣帽間的名牌能堆到天花板,可那些錢,從來不是你的。”
方欣放在膝頭的手猛地攥緊,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原本垂著的眼簾微微顫動了一下,卻依舊不肯抬頭。
“也不是你那個在一天到晚測字算命的老父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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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仁冷笑一聲,牛動了下脖子,放鬆一下後,說道:“你們父女倆,不過是做局人擺在棋盤上的兩枚棋子。你以為那些源源不斷的零花錢、隨便刷的黑卡是憑什麼來的?是做局人給你的經費,讓你維持著光鮮亮麗的假象,好替他盯著那些該盯的人,傳那些該傳的話。”
秦淮仁那冷峻的臉,蘇晨那哭紅的雙眼,更加襯得這桌的氣氛愈發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