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的聲音帶著哭腔,眼神裡滿是期盼。
張景濤看著孫子瘦弱的模樣,心疼得不行,可眼下的處境容不得半分耽擱。
他歎了口氣,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卻實在沒有彆的辦法,隻能隨口說道:“孫子,你餓了是嗎?那就這樣吧!”
話音剛落,他伸出手,狠狠地勒了一把張岩鬆腰間的粗繩帶。
那繩帶瞬間被勒得緊緊的,將小男孩的腰勒得細細的,就像是個兩頭粗中間細的葫蘆。
張景濤摸了摸孫子的頭,語氣軟了下來,帶著一絲安撫地說道:“孫子啊,委屈你了,這樣堅持一下吧,等咱們跑遠了,到了下一個鎮子,爺爺一定給你買東西吃,讓你好好飽餐一頓。現在逃命要緊啊,可不能因為餓就耽誤了行程,要是被他們追上,後果不堪設想。”
張岩鬆疼得咧了咧嘴,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懂事地沒有哭出來,隻是點了點頭,用小手緊緊抓住了勒在腰上的繩帶,咬著牙忍耐著饑餓和不適。
秦淮仁收拾東西的時候,目光突然被地上的一摞書吸引住了。
他剛想伸手去撿,卻見陳盈走了過來,二話不說就把那些書扒拉到了一邊,語氣帶著幾分嫌棄,又開口說道:“你彆拿這些書了,這麼多本書,死沉死沉的,帶著它們就是累贅。”
她一邊說,一邊把幾件衣物塞進包袱裡,埋怨道:“你說你,讀了這麼多年書,又考不上一個功名,還害得我們遭這份罪,你還好意思把這些書當寶貝似的帶著。現在命都快保不住了,還管什麼書,快把你的書給我扔了!”
這下子,秦淮仁急了,他連忙把書撿起來抱在懷裡,像是護著什麼稀世珍寶一般,對著陳盈反駁道:“你這個婆娘怎麼說話呢?這可是讀書人的命啊!”
秦淮仁的聲音微微發顫,眼神卻異常堅定,反駁道:“咱們之所以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不就是因為沒有功名在身,任人欺淩嗎?將來想要逆襲人生,逆天改命,博取功名,靠的就是這些聖賢書啊!就算是逃路,這些書也不能扔!”
這個時候,張景濤難得一見地站在了秦淮仁這邊。
他放下手中的包袱,對著陳盈說道:“西兒說得對,我們都是讀書人,家裡麵最值錢的就是這些聖賢書了。”
他看了一眼秦淮仁懷裡的書,眼神裡帶著幾分敬重,說道:“錢財乃身外之物,沒了可以再掙,可這些書若是丟了,想要再找回來就難了。不管怎麼樣,以後還要靠讀書拿功名,才能揚眉吐氣,這些書萬萬不能扔。”
陳盈見張景濤也這麼說,嘴唇動了動,終究還是沒有再堅持,隻是狠狠瞪了秦淮仁一眼,催促道:“那你快點把書打包好,彆磨磨蹭蹭的,抓緊時間!”
秦淮仁連忙應下,小心翼翼地將書本一本本疊整齊,用一塊粗布包好,緊緊捆紮在行囊裡麵,生怕路上不小心把書弄壞了。
幾個人各司其職,匆匆忙忙地收拾著,不敢有絲毫耽擱。
終於,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妥當,就剩下一個不大不小的行囊。
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緊張與不安。
他們小心翼翼地躲在門後麵,秦淮仁輕輕撥開一點門縫,探頭向外看了看,院子裡靜悄悄的,並沒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倒是陳盈,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輕輕推開了房門。
她先邁出一條腿,確認周圍沒有動靜之後,才緩緩走了出去,又回頭對著門內的幾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陳盈環顧了一圈院子,見確實沒有人,這才放心地對裡麵小聲嘀咕說道:“好了,趁現在沒有人,咱們快走吧。”
秦淮仁抱著行囊,張景濤牽著張岩鬆,幾個人緊隨其後,腳步放得極輕,生怕發出一點聲音驚動他人。
他們低著頭,沿著牆根快步走著,就跟落難逃命的災民一樣,灰溜溜地走了出來。
秦淮仁卻覺得是罪過,說道:“我給店家留一張條子吧,說店錢先欠著,等我們有了錢再還給人家吧。”
陳盈卻一臉不滿說道:“張西,你讀書讀傻了吧,趕緊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