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盈見狀,心裡咯噔一下,知道今天這關怕是不好過了。
但她畢竟比秦淮仁活絡些,連忙收斂了臉上的怒氣,換上一副諂媚的笑容,快步上前,對著胖子和店小二拱了拱手,陪著笑說道:“哎呦嗬,掌櫃的,小二哥啊!看你們說的,我們哪敢溜啊!實在是家裡有急事,不得不趕緊走。您也知道,我們最近確實手頭緊張,實在是拿不出錢來,您就行行好,再寬限我們幾日,等我們跑點錢回來,一定把店錢一分不少地還給你們啊!”
她說著,臉上的笑容堆得像朵花,眼神裡滿是懇求,希望能打動對方。
“呸!”
胖子對著地上啐了一口,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不屑和鄙夷。
“跟我來這套?我可不信你們的鬼話!我要是信了,那我這個掌櫃的也彆乾了,遲早得被你們這些賴賬的給坑死!告訴你們,什麼以後還店錢的話,大爺我聽得多了,沒一個算數的!要走可以,先把店錢結清了再說,少一個子兒都不行!”
旁邊的店小二也跟著幫腔,一邊伸手把秦淮仁他們往院子裡麵推搡,一邊大聲嗬斥道:“你們還堵著門乾什麼呢?趕緊進去,都給我進去!沒錢還想跑,真是一群爛賬的死鬼!耽誤我們掌櫃的做生意,你們賠得起嗎?”
店小二雖然瘦,但是力氣不算小,推搡的動作又快又狠,絲毫沒有手下留情。
那胖子看著秦淮仁礙眼,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就推在了秦淮仁的胸口。
秦淮仁本就文弱,哪裡禁得住他這麼一推,頓時被推得一個趔趄,腳步不穩,向後倒去,眼看就要摔個狗啃屎,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扶地麵,卻還是沒能穩住身形,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懷裡揣著的幾本書也因為這一摔,散落了一地,書頁被風吹得嘩嘩作響,像是在為他的狼狽而歎息。
陳盈見狀,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心裡的火氣又上來了,對著胖子和店小二埋怨道:“你們怎麼能這麼欺負人呢?他身子弱,經不起這麼推搡!”
說完,她也顧不上再討好對方,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拉扯著秦淮仁的胳膊,想要把他扶起來,嘴裡還不停念叨著:“張西啊,你沒事吧?沒摔壞吧?快起來,快起來看看。”
可那掌櫃的和店小二壓根就不搭理他們兩口子,兩人對視一眼,徑直朝著張景濤和張岩鬆走去。
店小二伸出手,粗暴地推著張景濤的後背,掌櫃的則一把抓住了張岩鬆的胳膊,兩人毫不客氣地把這一對爺孫朝著院子角落裡的柴房推搡過去,絲毫不在乎手腳的輕重。
在這個年代,所謂的尊老愛幼不過是說給那些富貴人家聽的,對待秦淮仁這樣的貧苦平民,永遠都是這般粗暴無禮,哪裡有半分人情味可言。
張景濤年紀大了,被店小二推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他緊緊護著懷裡的張岩鬆,嘴裡不住地哀求道:“慢著點,慢著點,孩子還小,經不起這麼推……”
可他的哀求在掌櫃的和店小二耳中,就像是耳旁風,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張岩鬆被嚇得哇哇大哭起來,小手緊緊攥著爺爺的衣服,哭聲淒厲,卻隻能任由兩人把他們往柴房裡推。
“砰”的一聲悶響,張景濤和張岩鬆被硬生生推進了柴房,緊接著,掌櫃的就從腰間掏出一把銅鎖,“哢嚓”一聲就把柴房門給鎖上了。
柴房裡麵漆黑一片,隻有幾縷微弱的光線從門縫裡透進去,張景濤和張岩鬆在裡麵不停地拍打著門板,大聲呼喊著,可外麵的兩人卻置若罔聞,絲毫不在乎裡麵的人的安危,隻是把鑰匙拿在手裡,冷硬地看著秦淮仁和陳盈,眼神裡滿是威脅。
秦淮仁被陳盈扶著,慢慢站了起來,他看著散落在地上的書本,又看了看被鎖在柴房裡的父親和兒子,心裡五味雜陳,既心疼又無奈。
他知道,這個時候根本沒有辦法來強硬的,自己畢竟是欠了人家的店錢,理虧在先,就算被人這般欺辱,也硬氣不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裡的屈辱和憤怒,對著掌櫃的拱了拱手,唉聲歎氣地懇求道:“掌櫃的,小二哥,求求你們就行一行好,放過我們一家子吧。我們真的不是故意要賴賬的,實在是手頭太緊了。要不,我給你們跪下可以嗎?我秦淮仁,哦不,我張西,一定會記著你們的大恩大德,日後隻要我有能力,一定加倍報答你們!”
他說著,就真的要往下跪,膝蓋已經微微彎曲。
眼看著就要跪下,秦淮仁心裡窩囊委屈的感覺真是沒法形容,感覺自己就是一條沒人可憐的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