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與唐峰的目光相撞，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唐老板，你放心吧，我給劉晴兒在開發區的工廠裡找了份穩定的工作，以後她們娘倆生活上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唐峰聞言，並沒有太多意外，點了點頭，“這一點，我還是相信你們政府的！”
王磊緊接著拋出新的話題：“聽說你很小就離開梅東縣了？“
據他猜測，唐峰應該是離開梅東縣後，便來到陽平縣打工，才在這裡結識了當時的小包工頭劉浩。
不過，唐峰此時又閉上了眼睛，不在作聲。
王磊不以為意，繼續說道：“我聽說你們梅東縣的人信教的很多啊，有信佛教的，有信道教的，我聽說這兩年還冒出不少信天主教的。“
齊宇疑惑道：“像這種山村裡，不都是很傳統嘛，怎麼還有信上帝的？”
王磊晃了晃腦袋，“我聽朋友說，現在那邊好多家裡都掛著十字架，搞得那裡的土地廟都沒人拜了！”
這話終於激起唐峰的反應，他嗤笑一聲，“放屁，我們老家門口的土地廟怎麼可能沒人拜。我們從小家裡老人就帶我們拜土地公、土地婆，哪個要是不老老實實地磕頭是要遭報應的！
地老鼠、黑豬子、草蜢子就專門往那家的田裡鑽……”
說著說著，唐峰似是陷入了回憶，情不自禁閒扯了幾句。
王磊嗬嗬一笑，目光如炬地盯著唐峰，“唐老板，你還相信報應啊！”
唐峰扯了扯嘴角，還欲向他們“普及”老家的習俗。
可不待唐峰開口，王磊便譏諷道：“我看你根本不像是梅東人，你根本不信因果，也不信報應吧！”
這番話如同一記重錘，讓唐峰瞬間愣住。
他皺起眉頭，再次沉默不語，將未說出口的話咽回肚裡。
王磊站起身，走到唐峰旁邊，“唐老板，你幫劉浩砍人的時候，幫他洗黑錢乾壞事的時候，殺害朱總的時候，想過報應嗎？有想過，這些報應會在你身上、你的父母妻兒身上一一應驗嗎？”
齊宇低著頭，在筆記本上隨意劃拉著。
這些話在他聽來確實有些尷尬。
可他卻發現，顯示屏上，唐峰的表情卻越來越嚴肅，越來越憤怒。
王磊冷笑一聲，微微眯起眼睛，裝作若有所思的樣子，“我看，你小時候是不是特彆喜歡看《齊人攫金》的故事？那個齊國人一大早跑去賣金子的地方，拿了金子就跑。被逮住之後，他說他拿金子的時候，沒看見人，隻看見了金子……
這個人是不是就是你？不管你是為了金子，還是為了報答劉浩，你乾儘壞事的時候，是不是根本沒想過會遭報應？
哦~難怪你從來不以真名示人，要麼讓人叫你唐仁，要麼直接叫你唐老板，是不是就是怕報應落到你自己身上？”
唐峰原本憤怒無比的表情，竟是閃過一絲悔恨，他長長歎了一口氣。
“能不能給我一支煙。”
王磊給齊宇使了個眼色，齊宇這才上前將唐峰的手銬解開，隨後又丟給他一盒煙和一個打火機。
唐峰熟練地點上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
隨著緩緩升起的煙霧，唐峰輕聲說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這些都是命！是我自己的命，是我老爹老媽和劉晴兒的命，也是那些被我傷害了的人的命！這是上天注定的命數！”
王磊猛地一拍唐峰的肩膀，“既然你相信命數，我就跟你講講命數！不錯，命數是一種先天的、不可更改的命運安排，涵蓋而又超越生死、貧富、貴賤、福禍。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人也可以‘製天命而用之’，命數和人力是相互影響、相互作用的關係。你如果不幫劉浩殺人放火，怎麼會有被槍斃的命？你的家人又怎麼會因為你承受痛苦？
你改名，你信命，不過是想尋求一個解脫罷了。可你有沒有想過人在做，天在看，人這輩子做過什麼，即使彆人不知道，但是也無法逃過老天的法眼。付出有因果，善惡有因果，你以為把一切交給命數，就可以跳出因果循環之外了嗎！
終究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