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華的一問,讓胡秋菊陷入深思。
“這樣的趙瑞剛,提的要求,不假思索就同意,絕非明智之舉啊。”
胡秋菊點頭:“你說得對!那就仔細想想,這裡麵還有沒有什麼坑!”
李振華道:“光想沒用的,最好再見他一麵,當麵聊透。”
胡秋菊深覺有理:“那你快穿好衣服,現在就跟我去找他!”
李振華當即瞪眼:“不用睡覺嗎?”
胡秋菊怒了:“你屬豬嗎?這麼大事兒,你還有心思睡覺?!”
李振華頗感無奈:“就算我不睡,人趙瑞剛也不睡嗎?”
胡秋菊被噎得一怔,旋即道:“那明早六點,準時出發。”
李振華頓時哭喪著臉道:“我這傀儡政權不好當呀!回頭我給局裡打報告,還是調你回來當所長吧!”
胡秋菊卻樂了:“彆,我就喜歡當乾事。辦事兒不用畏首畏尾,捅了婁子還有人頂包,多好!”
李振華無語:“你開心了,彆人受不了呀!”
清晨,東方剛透出魚腹白,趙瑞剛就披著褂子出門。
六十年代的瓦窯大隊,吃水全靠村頭的四口老井。
最西邊這口離他家最近。
井口半米高的青石台被磨得發亮,特意建這麼高,就是為了防止孩子落井。
石台上架著軲轆,軲轆木軸早被井水浸得發黑。
木軸上盤著井繩,轉動時“吱呀”聲兒能傳半條街。
早上,家家戶戶都會到井邊打水。
趙瑞剛為了避免與人擁擠,通常會起早一些。
他將水桶掛在井繩上,放繩時仔細聽著轆轤轉速。
在水桶剛沾水麵時,手腕一抖。
因著慣性,桶底擦著水麵就橫了過來,“嘩”的一聲,兜滿一桶水。
這可是個技巧活兒,趙瑞剛原本也不會。
頭次打水時,水桶“撲通”一聲就沉了底。
急得他趴在井沿撈了半小時,最後還是找大江嬸兒借了鉤子才撈上來。
後來特意找大江叔偷師,慢慢摸索出了一些經驗。
當橘紅色的陽光照到井台時,趙瑞剛已經打滿三桶水。
他仰起脖子灌了口井水,涼意裹著一股微甜直沁肺腑。
這水可比後世的自來水金貴多了——這時代不用擔心有水汙染。
通常一桶水,就足夠趙瑞剛家早飯和洗漱使用。
但今天要澆菜園子,需要多打幾桶,把水缸裝滿。
打完第四桶時,趙瑞剛身上沁出薄汗,被清晨的微風一吹,甚是舒爽!
縷縷炊煙從村裡的煙囪裡冒出,青色薄霧彌漫在樹梢,打水的社員漸漸多了起來。
人們或單手拎桶,或挑著扁擔,見麵就互相打著招呼,說笑幾句。
現在趙瑞剛在大隊的聲望甚高。
年紀大的喊他彩雲女婿,或者瑞剛,年紀小的喊他瑞哥或者剛哥。
至於以前帶著調侃意味的“趙公子”,早已沒人再喊。
“爸爸!”
挑著最後一擔水回家時,小鈴鐺正在大門口奶呼呼地喊他吃飯。
小鈴鐺睡眼惺忪,無精打采,頭發亂糟糟像個雞窩。
一看就是被劉彩雲強行開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