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劉忠國和胡秋菊一唱一和般的指控,馮輝的臉立馬漲成豬肝色。
他不敢與胡秋菊當麵叫板,一伸手,指向劉忠國,向主持人厲聲質問:
“這種人怎麼能放進會場?這簡直是對學術的侮辱!”
主持人正要開口,趙瑞剛突然起身,朗聲道:“他是我大哥!”
“他是我們瓦窯大隊車間的一線工人!整個樣品都出自他手,整個試驗都是他在跟進。”
說著,淩厲的目光射在馮輝的臉上:“誰說他沒有資格參加?他比任何人都有資格!”
馮輝一看是趙瑞剛出頭,狠狠瞪向他:
“工人?工人就該待在車間裡擰螺絲!這種場合也是你們能隨便撒野的?”
“放你娘的狗屁!”
劉忠國突然爆出粗口,
“老子點燈熬蠟地在機床上車零件時,你小子還在那什麼科什麼學校裡啃大列巴呢!”
“你這麼個跟項目沒有吊毛關係的人竟然都敢公開搶功勞了!在我們麵前充什麼大爺!”
馮輝怒極反笑,辯駁道:“你個鄉野村夫懂什麼!這是科學項目,需要專業人才統籌!我們不是搶功,而是顧全大局!”
“大局”兩字觸發了劉忠國腦海裡的關鍵詞。
他稍稍停頓了一秒,立即破口大罵道:“去你媽的!跟我扯大局?!”
“我們在車間磨零件時候你的‘大局’在哪兒?”
“我們通宵學圖紙時候你的‘大局’在哪兒?”
“光知道舔洋人腳後跟兒的龜兒子!搶功的時候倒是想起‘大局’來了?!”
馮輝被一連串的話氣得嘴角直發抖。
他掃視一圈台下,就見眾人神色各異,議論紛紛。
目光掃過趙瑞剛時,就見他眼神冰冷,像是一把淬了冰的利刃。
“我……”
馮輝剛要開口,就被劉忠國粗糲的嗓音淹沒:
“滾回娘胎讓你爹好好教你怎麼做人!不對,這餿主意就是你爹教的,看來你們這王八兒子龜老爹都不是啥好玩意兒!”
在場眾人大概都是看愣了眼,一時間呆若木雞,都忘了去攔劉忠國。
胡秋菊咬著牙強迫自己不要笑出聲來。
李振華把頭深深低下去,生怕自己幸災樂禍的樣子被人看到。
陳學深驚得嘴裡都能塞下一整個雞蛋——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老實忠厚,一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來的的劉忠國嗎?
劉忠國越罵越起勁兒,越罵越粗鄙。
馮輝年輕氣盛,何時受過這等委屈!
被劉忠國頂撞得渾身發抖,順手抓起主席台上的一個裝飾花盆,就朝劉忠國砸去!
劉忠國早就聽過趙瑞剛的安排。
為了完成和馮輝的“對罵”任務,可是暗暗做了好長時間的心理準備。
還偷偷回想自己老爹和老二忠民與彆人起衝突時候的各種言行。
在心裡反複排練了好多遍。
臨上場前,他都緊張得手心直冒汗。
也許是受自家老爹和老二的影響太大,他越罵越順溜,越罵越帶勁兒。
但心裡一直惦記著趙瑞剛交代的“甭怕事兒大,就逼他先動手”的話。
此刻見馮輝手扔花盆,劉忠國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
對罵半天,總算見成效了!
再不動手,自己都要沒詞兒了!
他隻一側身,就躲過了馮輝扔來的花盆。
順勢抄起靠牆的一個裝飾用的小花盆,用力一擲——
“去你娘的留洋貨!”
花盆帶著風聲擦過馮輝的耳邊,“哐當”一聲砸在主席台上。
台下頓時炸開了鍋。
“呀,怎麼還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