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梧桐葉被秋雨打得簌簌作響,那細密的雨聲仿佛無數根銀針輕輕敲擊著玻璃,林宇的指尖懸在泛黃的絹帛上方,呼吸凝成白霧撲在防塵玻璃罩上,那冰冷的觸感讓他的指尖微微一顫。
台燈的光暈裡,那昏黃而柔和的光線仿佛一層薄紗,這幅明代《千山雪霽圖》的裂痕如同蛛網爬過山巒,再有一天就是交付期限,博物院的人已經在問進度,那催促的話語似乎還在他耳邊回蕩。
"最後一道接筆......"他喉結滾動,那乾澀的聲音仿佛砂紙摩擦,鑷子夾起0.3毫米的鼠須筆,筆尖剛蘸上特製膠礬水,那膠礬水散發著淡淡的清冽氣息,手腕突然不受控地顫抖,好似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扯。
古畫斷裂處滲出朱砂紅,竟像是未乾的鮮血,那鮮豔的紅色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刺眼,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溫度。
指尖觸碰到絹帛的刹那,林宇聽到青銅編鐘的轟鳴,那宏大而沉悶的聲音仿佛從遠古穿越而來,震得他耳膜生疼。
整間工作室的天花板裂開細紋,碎金般的光屑傾瀉而下,那細碎的光芒在空氣中閃爍,猶如夢幻的星辰,他踉蹌著抓住工作台邊緣,那粗糙的木質觸感讓他的手掌微微刺痛,青玉鎮紙"當啷"滾落在地,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工作室裡回蕩。
無數畫麵在視網膜上重疊:戴著獸麵青銅胄的士兵舉著火把衝進宮殿,那搖曳的火光映照著他們猙獰的麵容,繡著玄鳥紋的裙裾掃過血泊,那粘稠的血液散發著刺鼻的腥味,有人在他耳邊嘶吼"公主弑父"——
"小林?"
蒼老的聲音刺破幻象,李老布滿老年斑的手掌按住他後背,那溫暖而粗糙的觸感讓他感到一絲安心。
老人身上常年帶著薄荷腦與熟宣混合的氣味,此刻卻讓林宇鼻腔發酸,那淡淡的氣味中仿佛夾雜著歲月的滄桑。
工作台上的計時器顯示1847,他這才驚覺後背已經濕透,冷汗正順著脊椎往下淌,那冰冷的汗水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血壓儀。"李老轉身要去取急救箱,袖口卻被死死拽住。
林宇盯著自己左手,無名指第二關節不知何時多了道陳年刀疤,可今早戴乳膠手套時分明還沒有,那道刀疤仿佛一條蜿蜒的小蛇,帶著一種神秘的氣息。
"學生隻是低血糖。"他扯出個僵硬的笑,喉間還殘留著硫磺燃燒的焦苦味,那苦澀的味道在口腔中彌漫,讓他一陣惡心。
畫中積雪的山徑突然扭曲成女子拖曳的嫁衣,那抹刺目的紅從絹帛深處漫上來,順著工作台邊緣滴落,那紅色的液體仿佛有生命一般,在木質的工作台上緩緩流淌。
林宇猛地縮回手,發現指腹沾著的不過是尋常朱砂,那朱砂的細膩質感在指尖摩挲。
上周,林宇在古玩市場看到這把犀角刀時,心中便湧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攤主神秘兮兮地告訴他,這把犀角刀可能與某個古老傳說有關,據說持有它的人會被喚醒沉睡的記憶。
當時林宇並未在意,隻是覺得這刀造型古樸,便將它收了回來。
李老把溫熱的參茶推過來,那溫暖的溫度透過茶杯傳遞到他的手上,杯底壓著張泛黃的字條:"癸卯年三月初七,接筆處忌用鬆煙墨。"字跡分明是自己的,可林宇清楚記得從未寫過這樣的修複筆記。
茶水泛起漣漪,倒影裡他的瞳孔忽地閃過鎏金色,仿佛有團火在視網膜深處燃燒,那熾熱的光芒讓他的眼睛一陣刺痛。
"您聽說過畫中藏魂嗎?"話剛出口林宇就後悔了,老式掛鐘的銅擺晃得人頭暈,那有節奏的擺動聲仿佛催眠的咒語。
李老擦拭金絲眼鏡的動作頓了頓,鏡片反光遮住了眼神,"故宮修複《韓熙載夜宴圖》那年,有個實習生在補全樂伎衣袖後,突然能哼出失傳的南唐宮商調。"
窗外驚雷炸響,那震耳欲聾的聲音仿佛要將天空撕裂,供電係統發出嗡鳴,那低沉的聲音仿佛巨獸的咆哮。
應急燈亮起的瞬間,林宇看見李老身後的博古架上,所有瓷器紋路都在流動,那靈動的紋路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瓷器表麵遊走。
青花海水江崖紋瓷瓶上的浪濤拍打著展櫃玻璃,那清脆的拍打聲仿佛海浪衝擊著礁石,永樂甜白釉暗刻龍紋碗裡盤踞的龍目突然轉向他眨了眨,那深邃的眼神仿佛蘊含著無儘的秘密。
"這畫用的繭絹是閩地貢品。"李老摩挲著畫軸紫檀木的包漿,那細膩的觸感讓他的手掌感受到歲月的痕跡,"聽說當年漂洗絲絹的溪水,要先用童女的血......"話音未落,林宇手中的茶杯突然迸裂,參茶在宣紙上洇出個人形,像極了蜷縮的胎兒,那濕潤的痕跡仿佛帶著一絲詭異的氣息。
劇痛從太陽穴炸開,林宇扶住牆壁才沒栽倒,那冰冷的牆壁觸感讓他的手掌一陣麻木。
磚縫裡滲出鹹腥的海風,那濃鬱的海腥味讓他的鼻腔一陣刺痛,耳邊響起金鈴脆響,那清脆的聲音仿佛來自遙遠的天際,有個女聲在吟唱閩越古語,那神秘的語言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力量,讓他的意識漸漸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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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到後頸發燙的皮膚下,三顆朱砂痣正排列成星宿的形狀,這是今早更衣時絕不存在的東西,那滾燙的觸感讓他的手指微微顫抖。
"我送你去醫院。"李老的聲音忽遠忽近,仿佛從另一個世界傳來。
林宇掙紮著摸到工作台下暗格裡的犀角刀,當他的手指觸碰到刀柄時,那古老的雷紋仿佛有電流通過,一種熟悉感湧上心頭。
當刀柄古老的雷紋貼上掌心,無數記憶如淬火的長劍刺入顱骨——他看見自己握著同樣的犀角刀,在某個雨夜剖開過誰的喉嚨,那血腥的場景讓他的胃一陣翻騰。
防塵罩裡的古畫突然無風自動,千年積雪簌簌墜落,那細小的雪粒在空氣中飛舞,發出輕微的沙沙聲,露出山徑儘頭朱漆斑駁的宮門,那陳舊的朱紅色仿佛在訴說著曾經的輝煌。
林宇的視網膜上烙著最後畫麵:宮門銅釘排列成他頸後的痣陣,而門縫裡伸出的那隻手,戴著與他此刻相同的銀鎏金螭紋扳指,那精美的扳指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神秘的光芒。
林宇的太陽穴突突跳動,掌心死死抵住工作台邊緣,那劇烈的跳動仿佛要衝破他的頭顱。
防塵罩裡的古畫正在發生詭異變化——那些原本乾涸的礦物顏料突然鮮活起來,青金石化作流淌的溪水,那清澈的溪水仿佛帶著生命的氣息,在畫麵中緩緩流動,孔雀石凝成搖曳的竹林,那翠綠的竹林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
他分明聽見暴雨擊打芭蕉葉的聲響,可窗外分明是暮色沉沉的秋雨,那巨大的反差讓他的內心一陣慌亂。
"當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