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手背的青筋突地一跳。
前日替東街米鋪掌櫃診脈時,那人掌紋裡滲出的黑水在脈枕上洇出個“疫”字,與生死簿上被血染透的那個字如出一轍。
他慌忙將銀針浸入雄黃酒,酒液表麵發出輕微的“咕嚕”聲,卻見酒液表麵浮起細小的漩渦——漩渦中心映出的不是他的倒影,而是閩越祭壇上焚燒的龜甲裂紋。
暮色四合時,城隍廟簷角的銅鈴突然齊聲碎裂,清脆的碎裂聲在空氣中回蕩,仿佛是一場災難的前奏。
林宇靠近藥櫃時,聞到一股奇異的氣味,像是腐朽與神秘交織的味道,還隱隱聽到一些微弱的聲音,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低語。
他踩著滿地鋒利的青銅碎片衝進醫館,腳下的碎片發出“嘎吱”的聲響,發現蘇瑤正用染血的絹帕包裹藥碾。
那些本該研磨成粉的紫菀花此刻在石臼裡蠕動,發出“沙沙”的聲響,根須纏繞成無數細小的骷髏,花蕊裡滲出暗紅的汁液,在青磚縫隙裡勾勒出地府孽鏡台的紋路。
“夫君可知前朝徐侍郎的典故?”蘇瑤突然將滾燙的額頭貼在他頸側,她呼出的氣息裡帶著曼陀羅花的甜腥,那股味道讓他有些作嘔,“那位為寵妾續命的侍郎,最後被雷火劈開的胸腔裡...長滿了會說話的蘑菇。”
更夫梆子敲到第七下,林宇在藥櫃最底層的陶罐裡發現了異樣。
原本裝著艾絨的罐子此刻盛滿漆黑的黏液,數十條透明的小魚在黏液裡遊動,發出細微的遊動聲,魚鱗上閃爍著殄文的微光。
當他伸手觸碰的瞬間,閩越巫祝刺在他脊背上的星圖突然灼燒起來,那滾燙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嘶喊,那些用朱砂繪製的星子竟在皮膚下遊走,最終彙聚成南宋疆域的輪廓。
黎明前最濃稠的黑暗裡,蘇瑤的脈搏消失了整整一炷香時間。
林宇發瘋似的翻出《青囊鬼錄》,書頁翻動的“沙沙”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卻發現書頁間的龜甲早已化作齏粉,那些粉末在燭光下自動排列成地府判官批注的朱砂小楷。
當他顫抖著念出“魂歸星野”四個字時,醫館梁柱突然爬滿血紅色的霜花,“滋滋”的聲響仿佛是霜花生長的聲音,霜紋正是閩越國祭祀時用的蛇形文字。
晨霧中傳來第一聲喪鐘,沉悶的鐘聲再次響起,林宇正試圖用金針封住蘇瑤的百會穴。
銅鐘的餘震讓藥櫃轟然倒塌,“轟隆”一聲巨響,裝著砒霜的陶罐碎裂在地,黑色藥粉竟在青磚上拚出“大疫三載”的字樣。
蘇瑤忽然睜大杏眼,她瞳孔裡倒映的不是驚慌的丈夫,而是無數在黃泉路上蹣跚的亡魂——那些魂靈脖頸處都生著與她腕間相同的青紫紋路。
暴雨傾盆的第七日,林宇在城門口目睹了恐怖的景象。
守城士兵的麵具下不斷鑽出半透明的蘑菇,傘蓋上布滿會呻吟的人臉,那痛苦的呻吟聲在暴雨聲中格外淒慘。
護城河裡的錦鯉翻著肚皮浮上水麵,每片魚鱗都刻著枉死者的生辰八字,河水的流動聲仿佛是亡魂的歎息。
當他彎腰掬水時,冰冷的河水觸感讓他一激靈,掌心裡赫然映出蘇瑤在閩越王城縱火的場景——那簇火焰此刻正在每個染疫者的瞳孔裡燃燒。
子夜時分,蘇瑤坐在妝奩前,神情有些恍惚,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異樣的光芒。
她輕輕撫摸著自己的頭發,動作有些遲緩。
“夫君,我感覺自己好像要想起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帶著一絲迷茫。
林宇發現蘇瑤端坐在妝奩前梳頭。
銅鏡裡映出的不再是病弱女子,而是頭戴玄鳥冠的閩越王女。
她用簪子挑破指尖,血珠墜在妝台時竟化作遊動的殄文,那些文字順著地縫滲入地底,在醫館地下交織成縮小版的黃泉路。
林宇突然明白,那些被篡改的因果正在不同時空瘋狂滋長。
當蘇瑤的烏發開始大把脫落時,林宇在藥爐灰燼裡找到了答案。
未燃儘的符紙殘片上浮現出明朝年號,灰燼自動拚成他前世畫師常用的徽墨紋樣。
他瘋狂地翻出所有醫書焚燒,火焰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卻發現火焰中浮現的儘是不同朝代的自己——畫師折斷的筆尖滴落墨汁,在火中化作南宋版圖上的疫病標記。
最後一場秋雨落下時,細密的雨點打在屋頂上,發出“滴答”的聲響,蘇瑤的裙裾突然無風自動。
她赤足踩過滿地蠕動的紫菀花,發出“沙沙”的聲響,指尖撫過林宇眉心的艾灸疤:“那年你為我在生死簿添的陽壽...”話音未落,她胸口突然綻開曼陀羅形狀的血花,花蕊裡湧出的不是鮮血,而是閩越國祭壇的香灰。
林宇伸手去接,那些香灰卻在掌心凝成半枚明朝官印的輪廓。
驚雷劈開醫館房梁的瞬間,震耳欲聾的雷聲仿佛要將世界撕裂,林宇看見蘇瑤化作無數閃著微光的星子。
那些星子穿透瓦片升入夜空,在雲層間拚出地藏菩薩悲憫的法相。
當他試圖抓住最後一粒星芒時,腕間的螭紋銀鐲突然熔化成滾燙的液體,那熾熱的觸感讓他迅速縮回手,在他腳底繪出跨越時空的陰陽魚圖案——魚眼處正是明朝畫師案頭那方未乾的硯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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