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像一根刺,紮進伊曼心口。
她驟然失聲,喉嚨像被堵住。
“你胡說什麼?不許說……你……你說這乾什麼?”
沈初棠卻繼續道:“我當初是真的把你當朋友的。知道你是沒辦法才搶了名額……雖然我很生氣,但後來,真的不怪你了。”
“我說的,是真心話。”
伊曼眼眶通紅,死死盯著她:“誰稀罕你原諒我?你當年假裝窮人,和我擠在那個破出租屋就是為了看我笑話吧?”
“你原諒我?我還沒原諒你呢!”
“所以在我原諒你之前,你必須給我清醒著!”
沈初棠聽著她笨拙的口是心非,唇角輕輕扯起,露出一個幾不可見的笑。
她低下頭,悄然用儘最後的力氣,十指彎曲。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滲出,順著腳下的玻璃空隙,碎落在她腳下的紅色水中,泛起一圈寒光瀲灩的漣漪。
玻璃櫃內的冷氣愈發濃重,像是要將血液一點點凍結成冰。
沈初棠的呼吸開始變得斷續,意識恍惚間仿佛能聽見誰在喊她的名字。
那聲音低沉、冷硬,帶著鋒利的尾音,仿佛在她耳邊咬字:“醒著。”
明明四周隻有伊曼的呼喊,一聲聲越發焦急、帶著顫抖的哭腔,灌進耳膜。
“沈初棠!你彆給我睡過去!”
“你不是最煩我了嗎?不是最瞧不起我了嗎?你清醒一點,把我罵醒啊!!”
沈初棠的睫毛輕顫,唇色蒼白,呼出的氣息在冷空氣中化作一縷輕薄的霧,像臨終的一聲歎息,慢慢消散。
就在那一瞬,記憶深處某個角落被驟然撞開。
十六歲的夏天,老公寓逼仄的樓道,牆皮斑駁,天光昏沉。她站在天台邊緣,腳下是搖搖欲墜的虛空,風裹著悶熱的蟬鳴,像是要將她整個人一並卷下去。
父母已故,沈家債務如山。那是她第一次意識到,原來“活著”可以這麼痛。
就在她邁出那一步時,一道身影出現在風中。
少年身披深色外套,逆光而立,眼神冷得不像人類。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陸詢的另一麵。
他沒有喊她的名字,也沒有勸。隻是站在天台的另一頭,冷冷地看著她,嗓音低沉、壓抑,卻像釘子一樣釘進她耳朵裡。
“你要死,可以。”
“我會把你腦漿亂蹦、四肢扭曲的醜照發在特輯司的最頂端,永遠掛著。”
她怔住,眼底生起怒火。
“如果不想那樣.......”
陸詢一步步逼近,黑色的眸子死死鎖住她,克製到極點,又透著可怕的執念。
“那從現在起,你的命就是我的。”
他伸手,冰冷的指尖按住她心口,力道重得像是要碾碎她的心跳。
“這顆心,還沒死透之前,你不許死。”
那一刻,她忽然有了反應。
唇瓣幾乎無法動彈,卻仍艱難地吐出一串氣音,像是下意識的執念,也像是把命懸在了一根綿軟的線索上。
“陸……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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