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後,這扇朱門不再是世家的壁壘,而是窮苦人求告的善門。
楔子·漠北星垂
隋文帝仁壽元年,漠北草原星河璀璨。
蔡佳軒與王嘉馨並肩坐在沙丘上,看北鬥七星的鬥柄指向南方。竹杖插在沙中,杖頭竹葉垂落,宛如一位老者在低頭沉思。王嘉馨取出雌雄寒光劍,雙劍相擊,龍吟聲驚起幾隻夜梟,卻在觸及二人周身時,化作柔和的星光。
“自開皇十七年離開建康,轉眼又是五年。”蔡佳軒望著銀河,“那文帝楊堅已垂垂老矣,他的太子軟弱無能,晉王楊廣又野心勃勃,怕這人間,怕又要換新主了。”
她點頭,袖中劍穗輕輕擺動,竟在沙地上畫出二十八宿的星圖:“你我證道散仙,可超脫生死,卻終究放不下這人間煙火。”
話音未落,遠處忽然傳來牧民的驚呼。二人望去,見三顆流星劃破夜空,墜落在草原深處,激起衝天火光。蔡佳軒皺眉,握住竹杖站起身:“走,去看看。”
三人趕到墜星處,見黃沙被灼出一個巨大的坑洞,坑中躺著三個身著奇裝異服的人,每人胸前都戴著一枚刻有“周”字的玉佩。王嘉馨指尖凝出蓮花印記,輕輕點在其中一人眉心,那人忽然咳嗽著醒來,望著二人驚呼:“神仙!真的是神仙!”
“你們是何人?”蔡佳軒扶他坐起,“為何會從天上墜落?”
那人顫抖著取出懷中竹簡,上麵竟寫著“大周正統,天命所歸”八字:“我等乃北周皇室後裔,奉先皇遺命,攜帶傳國玉璽逃亡,卻遭楊堅追兵圍殺,情急之下......”他望著天際,眼中閃過迷茫,“不知為何竟從雲端墜落至此。”
王嘉馨與蔡佳軒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驚訝。當年他們助宇文邕統一北方,卻沒想到北周滅亡後,竟還有皇室後裔在人間掙紮。她輕歎一聲,袖中飛出九龍劍穗,化作金絲為傷者止血:“北周氣數已儘,你們又何必執著於複國?”
傷者搖頭,眼中泛起淚光:“非是執著,隻是......”他指著胸前玉佩,“這是先皇親手所刻,若丟了,便是丟了祖宗顏麵。”
蔡佳軒沉默片刻,取過竹簡在沙地上畫了個太極圖:“所謂正統,不在玉璽,不在國號,而在民心。”他望向遠處的氈帳,牧民們正舉著火把趕來,“你們看,真正的天命,是讓百姓安居樂業,而非讓他們為了一家一姓的興衰流血。”
傷者望著牧民們關切的眼神,忽然泣不成聲。王嘉馨取出玉瓶,倒出幾滴靈泉喂他喝下,傷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去做個普通人吧,”她輕聲道,“把玉璽埋在這草原深處,讓它化作滋養牧草的泥土。”
當夜,二人回到沙丘,見竹杖周圍竟長滿了熒光草,在風中輕輕搖曳。王嘉馨伸手摘下一株,草葉在她掌心化作一顆露珠,映出銀河的倒影。
“夫君,你說宇文邕若泉下有知,會怪我們勸他的後裔放棄複國麼?”她輕聲問。
他搖頭,竹杖輕點地麵,竟在沙地上映出宇文邕的身影——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帝王,正站在龍首原上俯瞰山河。“他是個明白人,”蔡佳軒道,“當年他曾勸我們隱姓埋名,便是知道王朝興衰乃天道輪回,非人力可改。”
王嘉馨望著露珠中的銀河,忽然輕笑:“你我曆經亂世三朝三代,從世家恩怨到王朝更迭,如今又見證了北周後裔的抉擇,倒像是天道故意讓我們看儘人間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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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著未必是錯,”蔡佳軒握住她的手,“但若執著於虛妄,便是畫地為牢。就像當年的王氏——”他望向南方,“他們執著於門第,卻忘了人心才是根本。”
忽然有流星劃過天際,拖出長長的尾光。王嘉馨指著流星:“你看,連星星都在奔忙,想要照亮什麼。”
他點頭,竹杖化作一道光柱射向星空,竟將幾顆暗淡的星辰重新點亮:“我們能做的,不過是在這星河中,守住自己的光芒。”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二人踏上新的旅程。
蔡佳軒回首望去,見那幾個北周後裔已混入牧民之中,正幫著搭建新的氈帳。王嘉馨的九龍劍穗在風中飄揚,忽然化作一隻青鳥,銜來幾粒草種撒向草原,轉眼便長出成片的熒光草。
“還記得在終南山得禪機時的蓮花麼?”她輕聲道,“如今才明白,蓮花之所以潔淨,不是因為遠離淤泥,而是因為淤泥滋養了它。”
他轉頭看她,晨光中,她眉心的朱砂痣與天際的啟明星相互輝映,竟比任何星辰都要璀璨。竹杖在手中輕輕震動,杖頭竹葉上凝結的露珠,映出整個漠北草原的輪廓。
“嘉馨,”他忽然笑道,“我們證的這散仙之道,該叫什麼名字?”
她望向漸漸亮起的天空,朝陽正從地平線上升起,將二人的影子拉得老長:“就叫‘滄海逍遙’吧——曆經滄海桑田,方知逍遙真意,不在飛升,不在長生,而在與你並肩,看儘人間煙火。”
話音未落,草原上忽然響起牧民的歌聲,唱的正是他們這些年的傳說:“竹杖點地泉眼開,劍氣成雨洗塵埃。雙影淩波江上過,逍遙不必問蓬萊......”
蔡佳軒挽起她的手,竹杖化作祥雲,載著二人飛向朝陽。身後的熒光草在晨風中輕輕搖曳,像是在為他們送行。所謂超脫,非是遠離塵世,而是心若蓮花,身在紅塵而不染塵埃。
星河輪轉,滄海桑田,唯有他們的身影,永遠定格在這人間最鮮活的煙火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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