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之濱,潮聲如琴。蔡佳軒負手而立,竹杖輕點沙灘,畫出一道青芒屏障,將漫天雲霞倒映成琉璃鏡。王嘉馨挽著小龍女的手,袖中九龍劍穗與龍女腕間鱗紋相映,恰似雙生青蓮。
“元帥,今後莫要貪酒誤事。”蔡佳軒替豬八戒整理衣襟,眼中帶笑,“若再醉臥珊瑚礁,小心小龍女罰你去耕南海桑田。”
小龍女臉頰飛紅,指尖拂過歸墟泉眼,如今泉眼已複湧碧波,萬千遊魚穿梭其間:“嘉馨仙子、蔡教主放心,我已在他酒葫蘆裡種了醒酒蓮,貪杯便會頭痛三日。”
豬八戒撓頭憨笑,忽然單膝跪地,向二人叩首:“多謝二位仙長成全。俺老豬雖成不了正果,卻比做淨壇使者快活百倍!”
蔡佳軒扶起他,竹杖虛影劃過天際,凝成一葉青舟:“情劫既渡,便隨本心。此舟名曰‘忘機’,可避四海風浪。”
王嘉馨取出謝氏玄談殘卷,以朱砂筆在扉頁題字:“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殘卷化作流光融入青舟,船舷頓時浮現並蒂蓮紋。
四人目送青舟遠去,小龍女倚在豬八戒肩頭,銀發與黑發糾纏如風中之絲。忽而海天相接處升起七彩虹光,正是八仙之魂踏浪而來,虛幻的呂洞賓遙舉酒壺致意,鐵拐李以葫蘆作舟,笑鬨聲漸遠。
“他們倒像是專程來送彆的。”王嘉馨望著天邊殘虹,指尖忽然掠過一絲涼意,“夫君,你可覺天地間有異響?”
蔡佳軒閉目凝神,竹杖頂端青芒大盛:“是上古鐘磬之音,來自……三皇洞!”話音未落,虛空裂開一道金紋,隱約可見蒼鬆古柏間,三塊巨碑矗立如天柱。
金紋蔓延成橋,橋下雲氣翻湧如沸湯。王嘉馨握住丈夫之手,隻覺掌心傳來神農鼎的溫熱——正是當年在北境治瘟疫時,神農鼎虛影曾借她之手煉藥。
“三皇洞乃人皇舊址,自軒轅黃帝升天後,便隱於五方名山之外。”蔡佳軒竹杖點地,青芒與金紋共鳴,“嘉馨,你曾以謝氏玄談超度亡魂,又得泰山娘娘點化,或許……”
“或許是神農氏召我。”王嘉馨目中泛起清光,腰間玉佩忽然發出龍吟,正是當年與王氏決裂時,以本命精血溫養的祖傳之物,“且去看看便知。”
踏過金橋,眼前景致驟變:古木參天,枝葉間漏下星芒般的光斑,每片樹葉上都刻著上古篆文。小徑兩側,石臼中殘留著搗碎的草藥,藥香清冽如鬆脂,又夾雜著泥土的沉厚。
忽有鹿鳴自林中傳來,卻見一頭九色鹿口銜靈芝,跪伏於二人麵前。鹿首所指之處,三座天然石穴並列,中間石穴上方刻著“神農洞”三字,筆勢如刀耕火種,蒼勁古樸。
“參見人皇傳人。”洞中有聲如洪鐘,卻又帶著草木抽芽般的溫潤,“吾乃神農氏,今日煩請二位入洞一敘。”
踏入神農洞,洞內並無燭火,卻亮如白晝——洞頂倒懸無數夜明石,形如葡萄串,散發柔和青光。洞壁上繪著百穀生長圖,禾苗從播種到收獲的過程栩栩如生,竟似有微風拂過,稻穗輕輕搖曳。
洞中央設石案,案上擺著青銅鼎、玉簡、藥鋤,另有七十二味草藥分裝在陶缽中,每缽前立著刻有藥名的木牌。案後坐著一位老者,人身牛首,身披赭色獸皮,腰圍草葉裙,正是神農氏無疑。
“二位請坐。”神農氏抬手虛引,石案前浮現兩張蒲團,“老夫久居此洞,觀人間疾苦,知二位行走世間,以劍斬妖邪,以心濟蒼生,故有一事相托。”
王嘉馨叩首道:“前輩但有所命,嘉馨無有不從。”
神農氏目光落在她腰間玉佩上:“此玉乃昆侖山下和氏璧碎料所製,曾沾人皇之氣。你以精血養之,已通靈性。可願隨老夫習醫道,繼神農嘗百草之誌?”
蔡佳軒欲言又止,卻見王嘉馨眼中泛起亮光,如寒潭映月:“醫道與劍道,皆為濟世之法。嘉馨雖不才,願以手中銀針,續天下生靈之命。”
神農氏撫掌而笑,洞壁上忽然浮現無數虛影——有先民跪地求雨,有婦人懷抱著病童哭泣,有老者拄著拐杖蹣跚而行。
“醫道之要,首在識藥。”神農氏取過一株紫莖綠葉的草藥,“此為靈芝,上應二十八宿之軫宿,能補五臟之氣。然有六色之分,赤色主心,青色主肝……”
王嘉馨屏息凝神,將草藥形態、性味、歸經一一記在心中。神農氏隨手拋來玉簡,玉簡自動展開,字跡如活物般鑽入她眉心:“此乃《本草經》真本,內錄三百六十五味藥,對應周天星辰之數。”
忽有清風吹來,洞中草木紛紛起舞。神農氏以藥鋤輕點陶缽,七十二味草藥騰空而起,在二人頭頂結成藥陣:“醫道非獨用藥,更需知陰陽五行,察經絡氣血。嘉馨,你觀此陣,可知如何破寒症?”
王嘉馨凝視藥陣,見草藥按五行方位排列,忽然想起在北境治瘟疫時,曾以溫熱藥佐以疏導之劑,當下伸手輕撥,將附子、乾薑移至中央,又取陳皮、茯苓置於東方:“寒症多因陽虛,當以溫陽為主,兼理氣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