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彌慘笑，眉心綻開金鐃虛影，整個人化作齏粉。與此同時，蓮台上的“如來”撫掌而起，金鐃從頭頂飛出，在殿門處結成丈六屏障：“好個能破照心燈的修士！吾乃彌勒佛座下黃眉，今日不為彆事，隻為與二位印證‘情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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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嘉馨拔劍出鞘，寒光映得黃眉額間汗珠發亮：“如何印證？”
黃眉抬手，紅孩兒腳踏風火輪從梁上躍下，火尖槍在殿柱上劃出丈長深痕：“很簡單——闖過十八羅漢陣，放你們西行；若闖不過……”他看向紅孩兒，“善財童子新練的‘五昧真火’，還未在真仙身上試過呢。”
蔡佳軒竹杖舞成漫天碧影，卻見紅孩兒槍尖轉出九朵火苗，每一朵都幻化成當年號山的小妖模樣：“蔡道士來！來！來！吃吾三槍！”
第一槍刺向咽喉，竹杖橫檔；第二槍掃向膝彎，蔡佳軒縱身躍起；第三槍直擊麵門，卻忽見槍尖映出王嘉馨被捆仙繩勒出血痕的手腕——分神之際，火尖槍已透肩而過！
“夫君！”王嘉馨奮力掙紮，捆仙繩卻越勒越緊，竟在她腕間刻出“情”“執”二字血印。黃眉指尖撥弄捆仙繩另一端，繩上符文隨他念誦亮起：“這繩子是彌勒佛用三生石碎末編的，越掙紮，越見心。王姑娘可知道，當年唐僧被捆在女兒國時，念的是什麼經？”
王嘉馨咬碎舌尖，血沫噴在繩上：“他念‘四大皆空’，我偏要念‘生死相隨’！”她閉目凝神，忽覺腰間九龍劍穗發燙——那是蔡佳軒贈她的雌劍所化，此刻竟化作一道流光，繞著她周身飛旋。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她低吟《詩經》，劍穗流光漸成光幕，竟將捆仙繩層層震碎。與此同時，黃眉的金鐃中傳出龍吟，雌寒光劍破鐃而出，直飛向蔡佳軒手中。
“好個‘生死相隨’！”黃眉驚歎間，人種袋已被真火引燃，他慌忙拋袋，卻見袋中飛出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無數凡人的情絲——有少女繡在帕子上的並蒂蓮，有書生藏在書裡的金錯刀，有老婦埋在門檻下的合婚庚帖……
紅孩兒看著滿地情絲化作流螢，火尖槍“當啷”落地：“這、這比我在號山收的貢品還多……”
黃眉卻忽然盤膝倒坐，金鐃反扣在頭頂，露出眉間尚未褪儘的魔紋：“唐僧說‘情是魔障’，我卻道‘情是佛種’。二位可知，為何小雷音寺的‘雷’字刻著鎖鏈？隻因世人皆困在‘情’字牢籠裡，卻不知破籠之法，不在外，在內。”
蔡佳軒握住王嘉馨染血的手，竹杖輕點地麵，竟將滿地情絲聚成蓮花形狀：“菩薩是說，勘破情執，非是舍棄，而是放下執念？”
黃眉苦笑：“我本想借你等驗證唐僧的‘情障’之說，卻不想反被你等點化。你看這金鐃——”他抬手抹去金鐃上的魔紋，露出內側刻的“心”字，“原是彌勒佛用來鎮心魔的，我卻拿來困人。如今方知，最該困的，是自己的‘分彆心’。”
紅孩兒忽然撿起火尖槍，在蓮台上刻下“真”字：“那唐僧成佛後還在計較前世恩怨，哪像這兩位，流血不流淚。黃眉老兒，我看你輸得不冤！”
黃眉搖頭歎道：“聖僧非是計較，而是‘慈悲’——他怕世人因情入魔，才說‘放下’。卻不知情若至真，便是佛緣。”說罷，他朝二人深深稽首，金鐃化作流光沒入眉心，“今日之後，小雷音寺當改名為‘真心寺’，二位請——”
寺門轟然洞開，暮色中透出星光。蔡佳軒扶著王嘉馨走出寺門，忽聞身後傳來黃眉的低誦：“願以此功德，回向眾生心。情癡皆成悟，佛魔一念間……”
尾聲
二人行至山腳，王嘉馨忽然指著夜空輕笑：“佳軒看，那北鬥燈的光，竟跟寺內的照心燈一般模樣。”
蔡佳軒抬頭，卻見北鬥第七星“搖光”旁多出一顆新星，雖不如諸星明亮，卻自有一股堅韌之氣。他握緊王嘉馨的手，竹杖在地上劃出蜿蜒痕跡——那是他們走過的路，亦是人間情愛的軌跡。
“或許黃眉說得對，”他輕聲道，“佛魔本無界，唯‘真心’二字，可破萬障。”
晚風拂過，遠處傳來隱約的佛號與魔吟，卻在二人相視而笑的刹那，化作了繞指柔腸。
正是：
情到真時無掛礙，心光明處有如來。
人間多少迷障客，總把袈裟當劫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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