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鬱得近乎粘稠的枯葉腐殖氣息撲麵而來,帶著泥土深處沉澱的微腥,與木城中那種蓬勃旺盛、幾乎要溢出來的草木生機截然不同。
這裡是萬獸森林的核心區域,空氣中仿佛織滿了無形的蛛網。
各種生靈的氣息——草木的、獸類的、甚至某種古老而晦澀的氣息——彼此纏繞、衝撞、融合。
茂盛到遮天蔽日的巨木枝椏下,卻彌漫著一種沉甸甸的、令人心悸的壓抑感,仿佛連空氣都凝滯了幾分。
“吼——嗚……”
一聲壓抑著痛苦的低吼,從一處被層層疊疊藤蔓與嶙峋怪石掩蔽的山洞深處傳來。
洞內光線昏暗,僅有幾縷頑強的陽光,如金色的細劍。
穿透洞口粗壯藤蔓的縫隙,斜斜刺入,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微塵。
瘴霧魔熊龐大的身軀頹然癱坐在地,粗糲的岩石地麵被它沉重的身軀壓出凹痕。
它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胸腔沉重的共鳴和喉嚨裡呼嚕的痰音,濃稠的、帶著淡淡腥甜氣息的涎水從它裂開的嘴角滴落。
它身上原本翻湧的墨色瘴氣此刻黯淡稀薄了許多,顯然是消耗太多元氣。
白慕和王九背靠著冰冷的洞壁,警惕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掃視著洞內每一個幽暗的角落,以及那唯一的入口。
五彩斑斕的小彩早已警覺地飛落回白慕的肩膀,小巧的爪子緊緊抓住衣料,寶石般的眼睛機敏地轉動著。
“嘖,這熊瞎子倒是會挑地方。”
王九壓低聲音,快速掃視了一圈洞壁和頭頂垂下的石筍。
“這洞窟夠深夠曲折,洞口被藤蔓遮得嚴嚴實實,運氣確實不賴。”
白慕的視線落在氣息奄奄的魔熊身上,眼神平靜無波:
“按照之前的約定,隻要你不再與我們為敵,現在就可以走了。”
瘴霧魔熊掙紮著抬起沉重的頭顱,渾濁的獸瞳看了白慕一眼。
喉嚨裡發出幾聲意義不明的、低沉的嗚咽,似乎包含了不甘、疲憊和一絲解脫。
就在這時,肩膀上的小彩忽然輕輕啄了啄白慕的耳廓,動作急促。
一道清晰的信息流瞬間湧入白慕的腦海——是警示,也是催促。
白慕眼神微凝,點了點頭。
不再多言,果斷地對王九打了個手勢:
“走!”
兩人迅速撥開洞口的藤蔓屏障。
霎時間,明媚得有些刺目的陽光傾瀉而下,溫暖地包裹住他們的臉頰,驅散了洞中陰冷的濕氣。
眼前豁然開朗,山洞竟位於一處開闊的盆地之中。
四周古樹稀疏,取而代之的是肆意蔓延的藤蔓和及腰深的茂密雜草,在陽光下蒸騰著旺盛的生命力。
白慕手腕一翻,掌中已多了一枚古樸的青銅羅盤。
指針微微震顫,指向某個特定的方向。他凝視著盤麵上細密繁複的紋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走,該去見見我們那位‘老朋友’了。我想,它見到我們,表情一定很精彩。”自
從上次在萬獸森林邊緣放走了那條狡猾的騰蛇,整個森林似乎都陷入了一種異樣的沉寂,仿佛在醞釀著什麼。
那家夥和小彩一樣,都是上古異獸血脈的稀罕變種,經過這些時日的休養,恐怕早已恢複了全盛時期的實力。
白慕此行的核心目的之一,便是要從它口中撬出關於“玄水符紋”的關鍵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