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大鯢的臉色也很難看,他想起以前在電視上看到的非洲草原紀錄片,那裡到處都是野生動物,獅子、斑馬、長頸鹿……
難道他們被許振峰丟到非洲來了?
這個念頭讓他渾身發冷。
“我們不能再亂走了,”麥大鯢定了定神,“剛才那棵樹看起來很結實,我們先去那裡躲一躲,等天黑了再說。”
他們說的那棵樹,是一棵巨大的猴子麵包樹。樹乾粗壯,需要好幾個人才能合抱過來,樹枝向四周伸展,像一把巨大的傘。
麥大鯢和龍浩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了樹乾,找了一個相對平坦的樹杈坐下來。從樹上往下看,草原的景色儘收眼底,可此刻他們卻沒有任何欣賞的心情,隻有無儘的恐懼和絕望。
舉目四望,所見之處沒有絲毫人煙的跡象。這讓麥大鯢多少有些失望。而龍浩然已經嚇懵了,腦袋裡空空,像是被抽了魂。
接下來的日子,父子倆就在這棵猴子麵包樹上度過。
白天,他們不敢下來,隻能躲在樹杈上,看著草原上的野生動物來來往往——有時候是一群斑馬慢悠悠地走過,有時候是幾隻長頸鹿在啃食樹葉,有時候是一群鬣狗在遠處遊蕩。
到了晚上,草原上會傳來各種奇怪的聲音,獅子的吼叫、鬣狗的嗚咽、不知名鳥類的啼叫,這些聲音讓他們整夜整夜地無法入睡。
食物很快就吃完了。
壓縮餅乾和罐頭吃完之後,父子倆隻能在樹上找一些野果充饑。可他們根本不知道哪些野果能吃,哪些不能吃。
有一次,他們吃了一種紅色的野果,沒過多久,兩個人就開始上吐下瀉,龍浩然甚至還產生了幻覺,對著空氣大喊大叫,說看到了自己的母親。
麥大鯢也難受得不行,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他強撐著精神,給龍浩然喂水,幫他擦拭身體,直到龍浩然的症狀稍微緩解一些。在這一刻,父愛的光輝似乎發揮出了巨大的作用,一向養尊處優的麥大鯢,居然像一個農村的小老頭,照顧著自己的兒子。
“爸……我好餓……”龍浩然有氣無力地靠在麥大鯢懷裡,臉色蒼白得像紙。
麥大鯢摸了摸兒子的頭,眼眶泛紅,他也很餓,肚子裡空空的,還一陣陣的絞痛。他抬頭看著天空,心裡充滿了絕望——難道他們就要這樣死在這荒無人煙的草原上嗎?
他不甘心,他還有很多錢沒花,還有很多事沒做,他還沒看到許振峰倒黴的樣子……
就在父子倆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樹下。
麥大鯢警惕地看著那個人,握緊了手裡的瑞士軍刀——那是他們現在唯一的武器。
那個人慢慢抬起頭,麥大鯢看清了他的臉,不由得愣住了——那是一張黃皮膚、黑眼睛的臉,看起來大概三十多歲,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襯衫和一條牛仔褲,很多地方都已經成了絲條狀。臉上帶著風霜的痕跡,但眼神卻很銳利。
“上麵的人,下來吧。”那個人開口說話了,聲音有些沙啞,但很有力量。
麥大鯢猶豫了一下,他不知道這個人是誰,是好人還是壞人。“你是誰?”他問道,聲音因為長時間沒好好說話而有些沙啞。
“我叫高天華,”那個人笑了笑,“我在這裡住了一年多了,看到你們在這裡好幾天了,知道你們肯定遇到麻煩了。”
麥大鯢和龍浩然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一絲希望。他們小心翼翼地從樹上爬下來,雙腳落地的那一刻,因為長時間沒走路,差點摔倒。
高天華急忙上前扶住他們:“慢點,你們肯定很久沒好好吃東西了吧?我那裡有吃的,跟我來。”
跟著高天華往前走的時候,麥大鯢才發現,不遠處還有一棵更大的猴子麵包樹,樹下搭建著一個簡易的木屋。木屋是用木頭和茅草搭建的,看起來雖然簡陋,但很整潔。
高天華把他們領進木屋,拿出一些烤好的肉乾和煮好的野菜湯:“彆嫌棄,這裡條件有限,隻有這些了。”
麥大鯢和龍浩然早就餓得不行了,哪裡還會嫌棄,接過碗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肉乾雖然有些硬,但很有嚼勁,野菜湯雖然清淡,但很爽口。吃完東西,他們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高兄弟,謝謝你,”麥大鯢感激地說,“如果不是遇到你,我們肯定已經死了。”
高天華笑了笑,坐在他們對麵,點燃了一支煙:“不用謝,在這裡能遇到同胞,也是一種緣分。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麥大鯢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高天華——他們如何跟許振峰結仇,如何派殺手去殺許振峰,如何被許振峰抓住,又如何被丟到這片草原上。
高天華聽完,臉上沒有太多驚訝的表情,似乎早就見怪不怪了。
“許振峰……又是許振峰,他奶奶的!”高天華吸了一口自製的煙,緩緩說道,“一年多前,我也是被他丟到這裡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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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大鯢和龍浩然都愣住了:“你也被他丟過來的?”
高天華點點頭,眼神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我以前是我們當地地震局的局長,許振峰是我高中的同學。後來因為一些利益糾紛,我跟他鬨掰了,還想找機會報複他,結果被他抓住了。他沒殺我,把我丟到了這裡,說讓我在這裡好好反省。”
很顯然,高天華是在吹牛皮,隻不過在這個非洲大草原上,又有誰會去求證他說的話中的真假呢?
高天華頓了頓,繼續說道,“一開始我也跟你們一樣,絕望得不行,覺得自己肯定活不下去了。這裡到處都是野生動物,沒有食物,沒有水,我好幾次都差點死掉。但後來我想通了,與其在這裡等死,不如想辦法活下去。我開始學著找食物,學著搭建木屋,學著躲避野生動物,慢慢也就適應了這裡的生活。”
麥大鯢和龍浩然聽得目瞪口呆,他們沒想到高天華竟然有這樣的經曆。
“那……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被丟到這裡來嗎?”龍浩然問道。高天華點點頭:“有,這一年多來,陸續有幾個人被丟到這裡來。都是跟許振峰作對的人,看起來都是過慣了好日子的,剛過來的時候,跟你們一樣,又怕又絕望,有的甚至還想自殺。不過幸好都被我找到了,現在他們都跟我住在一起。”
“我們能去看看他們嗎?”麥大鯢問道。
高天華站起身:“走吧,我帶你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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