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人博學多才,真是讓本王由衷佩服!”
“折煞我也,”許淮沅笑著搖搖頭,咳嗽幾聲,“燕王殿下矯矯不群,姿容絕色,咳咳咳……簡直令下官……欽羨不已!”
前廳茶水已經續了不下五次,連許老夫人都被薅了起來,睡眼惺忪的坐在下首陪笑,隻因剛剛葉景珩一句——
“本王可趕得上喝一杯喜酒?”
燕王發話,那自然是有的,隻是這酒喝完了,他這屁股卻動也不動,大家隻得又上些茶水陪坐,於是便到了此時。
謝晚寧打了個哈欠,坐在屏風後麵,瞧著遠方逐漸發白的雲朵。
這葉景珩怕常是半夜不睡覺的貨,都聊了一夜竟還神采奕奕,全然沒有一點疲憊之色。
身邊的煮茶的小丫頭實在熬不住,頭似小雞啄米般點了又點,最後一頭碰在牆上,猝然驚醒才發現茶已經煮糊了。
謝晚寧正覺得眼皮沉重,卻突然聞見糊味兒,一抬眼便瞧見那丫鬟嚇得臉色蒼白,手忙腳亂的不知如何是好。
她歎了口氣,卻又正聽著前麵葉景珩在叫茶水。
那叫小薇的丫鬟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手腳微微發抖,甚至連眼眶裡都蓄了一汪盈盈的淚。
謝晚寧看得不忍,又覺得這葉景珩實在討厭,眼珠子轉了轉,突然咧嘴一笑,扯了扯小薇,貼著她耳朵低語了幾句。
小薇茫然無措的湊過去,聽著聽著眼睛卻突然一亮,對謝晚寧感激的一福,便踮著腳尖偷偷從後門溜了出去,不一會兒便托著個茶壺回來了。
“多謝夫人點撥奴婢!”小薇滿臉興奮,“這茶還是溫的,奴婢熱一下就成了。”
謝晚寧微笑著,見小薇將那茶熱好端去,便扒在屏風上,側耳去聽。
小薇端著茶走來時,許淮沅正舉杯喝茶,鼻尖動了動,突然長眉一挑,轉過眼,便看見屏風後謝晚寧那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他的唇角無聲勾了勾,卻沒有說話。
“這茶好香,”葉景珩已經喝了一口,滿意的點點頭,“宮裡發下來的茶就那麼幾種,我早就喝膩了……不知這是什麼茶,明兒我也去備些。”
小薇帶著笑意一福,“回殿下,這是少爺特意為我們夫人準備的香茶。”
“唉,”葉景珩似乎頗為感慨,“如此伉儷情深,真真羨煞我也!”
“咳咳咳……多嘴。”許淮沅咳嗽不止,揮了揮手,順勢阻止小薇往自己杯子裡倒茶的動作,“還不下去?”
屏風後,謝晚寧卻撇嘴撓了撓臉。
這個許狐狸!
她讓小薇去拿的是剛剛許淮沅在後院煮的潤腸通便茶,本以為能見到這二人齊齊竄稀的壯觀場麵,可誰知這許淮沅卻不上當!
可惜了。
她百無聊賴的扣著指甲,等著葉景珩發生某種反應的時刻。
此時正是四月初春的好時節,萬物複蘇,風從綻開嫩綠的葉尖吹過,拂動暫且棲在枝頭的鳥兒細軟的羽毛,攪出一個水渦般的旋。
有些小小的羽毛從中脫落,如雲般飄搖不定,忽左忽右,似是與風嬉戲,將落地而又旋起,向花廳又飄近了幾米。
謝晚寧武功不錯,耳力又極佳,自然對外界的聲音比他人敏感許多,隻是她聽著聽著,卻突然隱隱覺得不對。
這羽毛最是輕盈,為何落地又起?
是有風嗎?
可是窗邊那燈籠下的流蘇為何……紋絲不動?
那——
是有人從樹梢飛過!
而且是向他們這個方向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