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晚寧沉默著,沒有開口。
她在看陳三毛。
按理說,她在這裡這麼久,一是為了養傷,二就是為了得知那破廟之人的下落,可如今這謎底將要被揭開,不知怎的,她總覺得有點不踏實。
好像……哪裡不對。
他們尋找這麼久,陳三毛就消失了這麼半天多,回來便神色不安,說找到人了?
她有點不敢相信。
“他人在護城河邊的草堆裡,情況很不好,”陳三毛見她一言不發,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決意開口,“我沒什麼信物,隻將他身上的一件東西拿了來,你可認得?”
他緩緩攤開掌心,指節上還沾著未乾的泥漬,像是剛在淺灘邊匆忙抓握過什麼,而那手掌正中,半枚銅錢靜靜躺在那裡。
謝晚寧瞳孔一縮。
她怎能不認得!
七年前她帶十一回天機樓時,師父禾穀以不合規矩為由,一劍劈向十一,情急之下自己飛出這枚銅錢彈開他的劍,保住了十一性命,而這枚銅錢也就此斷成了兩半,從那以後,十一便將它一直戴在頸上,做了護身符。
十一......
那人竟是十一嗎!
是的,她早該想到!
在天機樓過往的五年裡,那個被自己撿回來的十一,同她相依為命的十一,又怎能在得不到任何消息的情況下,坐看她久出不歸?
謝晚寧猛地攥緊銅錢。
那……他的傷又是怎麼回事?
“帶我去,”她眸色深深,“現在就去。”
“烏鵲姑娘……”陳三毛看著她,沉默片刻,還是開口。
“水邊夜風大,多穿點。”
謝晚寧跟著陳三毛穿過護城河邊的蘆葦蕩時,夜風卷著潮濕的腥氣撲麵而來,她不由得緊了緊那披風。
“還沒到嗎?你把人拖到哪裡了?”
陳三毛背對著她,腳下很急,話卻少的可憐,“就在前麵了。”
謝晚寧心中一動,腳下一停。
陳三毛說,十一在草堆裡,可最近都是晴天沒有下雨,河灘上也乾燥的很,她一路走來鞋底上也沒有沾染半分泥跡,陳三毛手上的濕泥從哪裡來?
而且——
她抬眼看向前方。
前麵淺灘便到頭了,接著便是無邊無際黑壓壓的叢林。
林中影影綽綽的那些是什麼?
人影嗎?
陳三毛又為什麼明顯在看到那樹林後眸光一亮,加快了腳步?
“就在前麵!”陳三毛突然伸手來拉她,“烏鵲姑娘,你快走幾步……”
“三毛,”謝晚寧突然開口,扯住了他的胳膊,“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了?”
“什麼發生什麼了?”陳三毛臉色一白,卻勉強笑著開口,“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反正跟著我走……”
“陳三毛!”
謝晚寧聲音一提,“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
“我……”陳三毛囁嚅著,眸光變幻許久,終於長歎一口氣。
“唉,烏鵲姑娘,你救過我,我自然……”
話說一半,他突然一頓,接著抬起頭看向謝晚寧身後,臉色頓時變得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