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是不是規範多了?”
渭河碼頭旁一座酒樓二樓,陳衍朝前方點了點下巴,示意杜構看過去。
自兩人來渭南縣上任已經第八天了,先前說的公交船由杜構製定具體運行規則,陳衍拍板決定下來。
如果不是在招收船夫的問題上耽誤兩天,公交船實現起來還得早兩天。
“看著是規範許多。”杜構摸著下巴,“但你真覺得這樣做不會減少收入嗎?”
“我看方才出發的幾艘船都沒有載滿客就出發了,從表麵上看去,收入可沒從前多。”
“你也說了,那是表麵。”陳衍淡淡道:“公交船的收入並不追求單趟載客量,看的是總體載客。”
“畢竟需要坐船的客人是固定的,你看見的前麵那幾艘船沒有坐滿是因為現在的客人就那麼多,繼續等下去毫無意義,不如先開船,將其餘暫時不需要坐船,待會兒可能坐船的客人留給下一艘船。”
“而在這個過程中,客人其實並沒有流失,隻是從坐上一艘船變成坐下一艘船罷了。”
杜構若有所悟地點點頭,“如此說來,這樣做不僅不會導致收入降低,還會大大提升行船的效率?”
“不錯。”陳衍看著廣闊的河麵,說道:“如果我們在提升通行效率的同時,持續收購百姓的私船,縮短每艘船的間隔時間,再持續擴大範圍的話,就可以實現壟斷。”
“除了船夫的工錢以外,這幾乎是無本買賣。”
“屆時,這公交船便是一隻下金蛋的雞。”
杜構先是點頭附和,隨即提出一個疑問,“那子安兄你有沒有想過,萬一那些百姓不願意賣船,或者說買了船,招不到有經驗的船夫呢?”
“還有,我們為何一定要用百姓來當船夫?”
“從前那些官府的人不能用嗎?”
“他們的成本似乎跟從百姓之中招來的船夫差不多。”
“因為我們得百姓一條活下去的路。”陳衍回道:“渭河之上有很多專門靠私渡船糊口的百姓,你擠壓人家私渡船的生存空間,還要去收購人家的船,從源頭上斷了人家的收入來源。”
“那這些人怎麼辦?”
“從百姓之中招募,一是要給他們活路,二是這部分錢本就來自貧民百姓,那自然得花在平民百姓身上。”
“至於百姓不願意賣船......”陳衍頓了頓,側頭道:“等會你回去告訴馬周,讓官府發出告示,從明天起禁止一切私渡船出現。”
“如有犯者,杖責八十,沒收船隻,絕不姑息。”
杜構一驚,從前私渡船雖然犯法,但官府的人基本不會去抓行私渡船的百姓。
那條法律大多隻是做做樣子罷了,如果百姓不太明目張膽的話基本無事。
可現在聽陳衍的意思,是真不給私渡船留活路了。
杜構似是開玩笑道:“子安兄,若不是我站在這裡,聽你親口所言,我都不相信這是從你口中說出的話。”
“八十杖,嘖嘖,想我那胞弟多麼壯碩的體格子,被打二十杖就挺不住了,在床上躺了好幾天才痊愈。”
“我都不敢想八十杖下去會怎麼樣。”
陳衍默然,嘴裡緩緩吐出幾個字,“為官者,心絕不能軟。”
正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顧忌這顧忌那的,能乾什麼事?
乾脆回長安躺屍好了。
況且,陳衍已經給了這部分百姓生路,又不是真的要把他們往死路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