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一言不發,目光放在張玄素身上,其餘官員也下意識看向他。
此刻,張玄素當真是有苦說不出,他不知道世家到底在想什麼。
但從昨天的情況來看,自己恐怕就是個棋子,而且在達到了主人目的後,被拋棄的棋子。
麵對這麼多的目光,張玄素輕歎一聲,站了出來。
“是下官。”
“原來是張大人。”陳衍早就清楚是誰先參自己,也從李世民口中得知了張玄素的具體情況。
簡單來說,張玄素此人是一名好官,但他是世家一手提拔上來的。
李世民從前是想過爭取此人的,要不然,張玄素也坐不到侍禦史這個看似品階不高,實則權力不小的官職。
“聽聞,張大人給我羅列出了整整八條罪狀,這八條罪狀每一條都是我所做之事,且每一條都足夠我身首異處,具體我不太懂,能否請張大人重新說一遍?”
張玄素聞言,徹底明白了。
陳衍的言辭多少有些不合時宜,但李世民和其他大臣都未曾開口,顯然是默許了。
從昨天李世民與數位國公大臣的態度,以及從昨天被參,陳衍今天就出現在了朝堂之上來看。
此事已經不是隨隨便便可以揭過去的了。
李世民可能想給陳衍正名,給他站台,而陳衍的目的不好猜,可從現在表現來看,很有可能是來報複的。
許多人已經預感到,今日或許要流血了。
而血從誰身上流,已經不言而喻。
張玄素片刻間想通了許多事,知道自己今天汙蔑一位縣伯,或者說駙馬的罪名是逃不了了。
他心中一片悲涼,正打算重新說一遍昨天說過的話。
陳衍卻突然轉向了崔民幹,“崔大人,張大人好像不太方便開口,你昨日曾說下官有功有過,不如你來說說下官的罪狀,然後評判一下?”
“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我為何要進行評判?”崔民幹皺了皺眉,不動聲色道:“況且,昨日我隻是站在公允的一方實事求是罷了。”
“實事求是?”陳衍反問道:“那具體是怎麼一個實事求是法呢?”
“不如崔大人將自己的理由說出來,把下官的功在何處,過在哪裡,一一言明,如若不然,下官還一直認為自己隻有功,沒有過錯呢。”
“畢竟,下官一直是按照陛下與太子的吩咐行事,下官實在不明白,下官錯在哪裡啊。”
話音落下,崔民幹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你都說是按照陛下的吩咐了,我怎麼去評判你的對錯?
說你有錯?
倘若按照陛下命令行事的你有錯,豈不是在說陛下有錯?
又或是承認你隻有功?
何其可笑!
上方,李世民眼裡閃過一絲意外,他倒是沒想到,陳衍竟然如此能說會道,三言兩句間,就給崔民幹難住了。
“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
這時,王珪突然開口,“你之功過,吾等先不去評判,你陳家滿門忠烈,父輩皆是英雄好漢,你母親亦是出身書香門第,而你自幼被皇後殿下安排教導,難道不清楚‘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的道理嗎?”
此言一出,眾人臉色一變,李世民眸光暗沉。
魏征正準備幫陳衍說說話。
卻不料,陳衍竟搶先一步開口。
“王大人果然博學啊。”陳衍稱讚道:“僅僅一句話,引用了《論語·裡仁》、《論語·述而》兩句名言,更是將我貶進了塵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