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剛剛還叫囂著碰一碰的杜構和房遺直都熄火了。
怎麼說呢,城南韋杜,去天尺五,這句話其實是有水分的。
有水分的不是韋家,而是杜家。
杜家是因為杜如晦一人雞犬升天,一時間輝煌無比,但也隻能勉強同韋氏並肩罷了。
彆看韋氏沒有坐上宰相這一最高決策位置,但韋氏的中高層官員遍布朝堂各地,底蘊比杜氏深厚了太多。
當然,這些他們其實都不在乎。
他們唯一在乎的,就是生下了“紀王李慎”和“臨川公主”的韋貴妃。
這是韋氏最大的底牌,隻要韋貴妃的地位一天不變,那麼任何人都不能忽視韋氏。
“陳兄?”
杜構抬頭,直勾勾地盯著上麵的陳衍,眼睛有些發紅。
事關重大,他心裡已經遲疑了,所以迫切地希望陳衍能儘快下定決心。
因為一直以來,陳衍就是他們所有信心的來源。
隻要陳衍說乾,那麼他便會立刻豎起戰旗!
“房兄!”
陳衍沒有第一時間回話,轉頭看向房遺直,“那日,我讓你去處理兩名被燒死的守衛後事,你可曾去過他們兩人的家裡?”
提起此事,房遺直精神有些恍惚,悶悶地點點頭。
“去過,其中一個家裡有年邁的父母和一兒一女,小孩還未滿十歲,另一個父母早逝,跟妻子成婚多年沒敢要孩子,因為他還有三個弟弟妹妹要養。”
“他們可曾怪過你,或者怪過我們?”陳衍又問。
房遺直胸口煩悶,像是有什麼東西卡住一樣,“沒有,他們就說想儘快接回遺體,其他什麼都沒說。”
“或許,他們早已習慣了親人逝去!”陳衍語氣裡說不清的複雜,“所以,才會什麼都不說,隻是平靜地接受。”
“我們從前最先找的人,全是一些生活困難的人群,他們每天辛苦地活著,努力贍養老人,照顧孩子,拚儘全力隻為帶著家人活下去。”
“我們的到來,給了他們全新的希望。”
“我永遠忘不了,當初我們給予他們豐厚工錢時,他們那種滿懷希望的樣子。”
陳衍聲音很輕,自顧自地說著,“我知道我不可能平等地照料每一個人,但至少我已經在努力地將深陷泥潭的人拉出來。”
“我可以接受他們因為意外逝去,因為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常態!”
“但我絕不接受,我努力給予他人希望時,有人來親手毀了這一切,毀了他們的希望!”
他緩緩起身,身姿挺拔如鬆,像是一個即將出征的將士。
“陛下沒有給我們任何表示,僅僅將誰是幕後凶手告訴了我們,無舌也沒有透露過任何消息!”
“沒有表態,不正是最好的表態嗎?”
“怎麼做!”杜構不由開始興奮了起來,身體血液在快速流動,那顆被書籍浸染,滿是文人書氣的心臟急速跳動,頭一次感受到了何為熱血。
“人善被人欺,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房遺直也起身了,先是一歎,隨後露出笑容:“我想,是時候讓大家看看,我們這群年輕人的本事了!”
“那好!”陳衍愈發堅定,“按照事先安排的來,聯係各家,通知處默他們幫幫忙!”
“區區韋家,衝爛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