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稀疏的枝葉,在兩人身上投下斑駁晃動的光點。
小歲安在父親堅實的肚皮上坐了一會兒,開始不安分地扭動,咿咿呀呀地朝著旁邊的母親伸出手。
高陽見狀,心一下子軟了,伸手將女兒接回來,輕輕拍著她的背,語氣帶著嗔怪:“瞧見沒,還是離不開娘的。”
陳衍看著她們母女相依的畫麵,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他伸出手,用指背輕輕蹭了蹭女兒柔嫩的臉頰,又順勢拂過高陽散落在額前的發絲,“是是是,離不開你。”
“好歹是個當娘的人了,還這麼幼稚,跟我比什麼?”
高陽撇撇嘴,“誰讓這小家夥沒良心呢?明明是我這個當娘的辛辛苦苦喂養,卻偏偏對你更親近,真是可惡。”
“那肯定是你對她不好唄,要不然她怎麼不親近你呢?有時候要從自己身上找找問題。”
高陽眉頭一皺,正想跟他辯解一下,懷裡的女兒卻因為父母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而不滿地哼唧起來。
她隻好暫時壓下情緒,低頭柔聲哄著孩子。
陳衍聽著身旁妻女的軟語互動,身心徹底放鬆下來。
那些朝堂的紛擾、未來的謀劃,此刻都被這院中的暖陽和家人的氣息隔絕在外。
他伸出手,寬大的手掌輕輕覆在高陽抱著孩子的手背上。
高陽動作微微一頓,隨即反手與他十指相扣。
無需更多言語,這一刻的安寧與溫情,已然足夠。
“......”
回長安的前一天,幾乎是陳衍這段時間以來最輕鬆的一天了。
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在乎,時不時逗弄一下高陽,哄哄女兒,一整天都沒有亂七八糟的事,隻覺得滿足。
然而,到了晚上的時候,李麗質卻帶著滿心的怨氣找了過來。
她胸膛微微起伏,見陳衍仍在帶女兒,跟高陽說笑,幽幽道:“夫君和高陽妹妹倒是輕鬆,一天下來連吃飯都找不到人。”
“你們可還記得明天需要回長安,許多東西需要提前準備,秦懷道大婚之事同樣需要備禮?”
高陽不自然地偏過頭,不說話了。
陳衍尷尬地咳嗽一聲,“那個......麗質啊,給老秦的大婚之禮,不是前些日子已經準備好了嗎?”
“那隻是主要的賀禮!”李麗質忍不住說,“以你和秦懷道的關係,難不成咱們就隨隨便便帶件禮物上門就行了嗎?”
“你當初兩次大婚,前前後後,可都是人家母親幫著忙活,大婚當天又忙著幫你招待客人,準備一些細碎的東西。”
“儘管他們家大業大,不需要我們幫著忙活,起碼咱家的酒得多送些吧?難不成你要人家去酒樓買?還有,咱家自己做出來的頂級絹帛,得送一些吧?螺鈿屏風得要吧?上好的家具得送吧?”
“你莫不是以為隻送一件就夠了?誰家關係好的,不是用清單來記的?”
“你沒看過秦家當初送你的......”
“好好好!”陳衍聽得頭疼,把女兒給高陽抱著,連忙起身推著李麗質坐下,一邊給她揉著肩膀,一邊說:“我知曉娘子辛苦啦,是我不對,讓你一個人處理這些雜事,我給你揉揉好不好?”
李麗質張了張嘴,但陳衍態度良好,她也不是不依不饒的人,終究未曾繼續埋怨。
高陽嘖了聲,“姐姐,你好像又被拿捏了呢。”
“拿捏了呢!”
窗戶口,小兕子的腦袋冒了出來,喊了一聲後立馬跑了。
李麗質:“......”
“這個死丫頭,等我抓住她,定要好好教訓她一頓!”她咬牙切齒。
陳衍捂臉。
“這小丫頭片子,現在是越來越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