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階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柳青青背著胡楊踏上最後一級台階,兩人的影子在朝陽下融成一團模糊的剪影。
鮑燕青迎上去,看見姑娘發間飄落的野薔薇沾滿露水,新鮮得讓人心疼。
“我們來了......”柳青青的聲音有些氣喘,比薔薇花瓣還輕。
“隨我來,我帶你們去見我師叔。”鮑燕青接過柳青青手裡提著的供果和線香,領著他們進道觀。
後院裡今天還有個常客。
秦三福天剛亮就領著人上山,剛剛安排完一對尋親的父母。
見有人來,他讓助理小五帶著人下山繼續直播,自己留下來看熱鬨。
時萊見他死皮賴臉的樣子,懶得驅趕。
他看到胡楊眼中那求生的掙紮,問道:“你上山求助,用什麼來換?”
情侶倆對視了一眼,頓時有些憤怒和失望。
年輕的過分,開口就是錢。
這樣的人,算什麼出家人,還講什麼慈悲為懷!
時萊的教養讓他即使感覺到對方的不滿,依然保持著禮節性的姿態,這是鮑燕青昨天留下的鍋,隻說能救,沒提要求。
“你們都會些什麼?”他換了個問法。
柳青青疏離淡漠的情緒不可避免地從眉眼間散溢出來,冷聲道:“我是學財務的,他學的廚師。”
“學的哪一菜係?”
“川菜,不過我們是湘西人。”
時萊頓時來了興趣,扭頭看了眼正在攤晾茶葉的謝靈運,問道:“你們湘西有啥必吃的東西嗎?”
柳青青不知道時萊想問什麼,不滿道:“您這話說的,我們傻逼也是要吃東西的。”
時萊呆滯了下,沒想到柔柔弱弱的小姑娘,骨子裡全是辛辣。
也是,隻有這樣的姑娘,才能一直堅持著不倒下。
他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看向胡楊,“病愈之後,要在道觀裡做一個月的飯菜,你可願意?”
這次輪到胡楊和柳青青發呆。
鮑燕青在一旁歉然解釋,“是我昨天沒說清楚,道不輕傳,法不輕授,師叔施法救人,你們要拿出東西來換。”
“可以,彆說一個月,一年都行。”柳青青回過神,連忙答應。
原來不是要錢啊!
“一月足矣。”時萊自顧自的去洗手,自有鮑燕青準備香爐和符水。
符水上金光劃過柳青青和胡楊眼眸,兩人不由自主的抬起頭看向朝陽。
忐忑的飲下一碗符水,胡楊立刻感受到體內重新煥發的生機。
時萊已經築基,符水的效果不同往日。
他突然挺直腰板——這個化療後連翻身都要人扶的青年,此刻竟自己站了起來。
他顫巍巍的朝著時萊長揖到地,“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不會說話,得罪了道長,還請道長見諒。”
“有用?”柳青青扶著男朋友,聲音發抖。
“嗯,有用。”胡楊又感受了片刻,肯定的回答。
柳青青仔細觀察著男友的氣色,確定沒有作假,毫不猶豫的“噗通”跪在地上,狠狠地對時萊磕了三個頭。
又挪動膝蓋對著鮑燕青磕了三個,起身時渾身顫抖,淚流滿麵。
隻有她自己明白,這一年多是如何熬過來的。
終於,有了治愈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