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從改開之初起,任何事一旦沾上“工程”二字,就成了香餑餑,引得群狼環伺,眼冒綠光。
從最初的土建工程,到後來的市政、綠化、電氣、網絡......莫不如是。
尤其是早年間砂石料供應和土方開挖運輸,幾乎就是地頭蛇的禁臠。
便是中建、鐵建這樣的巨無霸來了,也得割塊肉下來分潤。
這層層疊疊的利益鏈條下,不知滋養了多少見不得光的罪惡!
這幾年國家重拳出擊掃黑除惡,成效斐然,但陽光總有照不到的死角,總有些不信邪的狂徒在陰影裡齜牙。
李萬基出身南都富庶之家,大學又在邑都這種繁華省會,城市的霓虹太過璀璨,晃花了他的眼,讓他一度天真地以為,天下早已海晏河清。
所以,當他發現那些舊教室的地麵隻有一層薄得用腳就能踢開的水泥砂漿時,居然敢直接跑去教育局找領導投訴!
太天真了!
那些領導,可都是在竣工驗收單上簽過大名的!
隻有當他看多了人性的複雜,才不會輕言善惡。
不過時萊覺得,這麼傻乎乎的也挺好。
人活的太清醒,會覺得身邊所有人都不真誠!
若換了旁人遭此欺辱,多半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從此涼了一腔熱血。
幸好,李萬基有個很好的兄弟,叫做時萊。
時萊的朋友不多,老李應該能排在第一個。
他受了欺辱,時萊會不喜。
更何況,李萬基這次去,是頂著“伏魔觀慈善基金會”的名義。
打李萬基,就是在抽他時萊的臉,更是踐踏兩個小徒弟那份純粹的善心。
“伏魔觀慈善基金會”的初始資金是直播的那兩個億,後續是幾個小人兒從半島銀行“借”來的錢。
“回來!”
時萊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平靜之下,是壓抑的雷霆。
平時無法無天的大魔王,瞬間像被釘在了地上,小嘴卻撅得老高,能掛油瓶,氣鼓鼓地嚷嚷:“師父!他們要搶我的小錢錢!”
“小錢錢?”剛從菜園子拎著小竹籃,沾著泥巴蹦跳回來的顧菟,一聽“搶錢”,紅寶石般的大眼睛瞪得溜圓,手裡的菜籃子“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幾根水靈靈的黃瓜滾了出來。
她一個箭步衝到米小滿麵前,長耳朵豎起來把草帽都頂翻了,“大師兄!誰?誰敢搶我們的錢錢?”
那架勢,仿佛被搶的是她的命根子。
時萊看著院子裡這三個“視錢如命”的小家夥——一個扛槍噴火、一個怒發衝冠、一個懵懂緊張,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視錢如命的性格,都是怎麼養出來的?
他平複著情緒,緩緩走過去,揉了揉米小滿毛茸茸的腦袋,“你想怎麼做?”
“我要把他們抓起來,一槍一個,全部捅個窟窿。”
小家夥憤恨的喊著,那杆凶戾的長槍在她手裡嗡鳴,青藍色火苗不受控製的竄起。
七歲的女娃,胖嘟嘟的,粉團似的,張牙舞爪喊打喊殺,多少有點違和。
可如果想明白她前世的身份,又會覺得,隻是捅一槍,這已經是她極大的慈悲。
敖丙可是連筋都被抽了的。
“對!”旁邊穿著“海天醬油”寬大T恤的顧菟立刻揮舞著小拳頭應和,也扇了扇耳朵,咧著嘴叫囂道:“捅他個窟窿!”
喊完,兩雙亮晶晶的眼睛齊刷刷地轉向了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蘇小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