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副局長的辦公室內。
空氣仿佛凝固成了鉛塊,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心頭,死寂得能聽到彼此壓抑的呼吸和心跳。
時萊與常威的關係,他本人從不會刻意宣揚,但這在特定的圈子裡,早已不是秘密。
那些熱衷於編織關係圖譜、揣摩風向的人,對這類信息有著超乎尋常的敏感與想象力。
各種版本的故事在隱秘的角落流傳,真偽難辨,卻足以讓人在行事時多添十二分的謹慎。
畢竟,這潭水太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因此,當“常爺爺”這三個字清晰地從時萊口中吐出時,辦公室裡的兩位縣太爺,心臟如同被重錘猛擊!
他們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電光石火間,一種冰冷的默契已然達成。
姓趙的保不住了。
讓他去死!
二把手的頭顱極其輕微地偏向門口,目光如淬毒的冰錐,在癱軟如泥的趙副局長身上狠狠剜了兩秒。
守在門口的秘書,如同接收到無聲的指令,心領神會。
他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悄無聲息地退到走廊深處陰影裡。
確認四下無人注意,他迅速從公文包內層摸出一個從未啟用過的備用手機,撥通了一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喂?哪位?”
“是我。”
聽著熟悉的聲音,看著陌生的號碼,鐵腦殼瞬間警覺起來,壓低了嗓音:“您有什麼事嗎?”
他沒有承認自己的身份,也沒有稱呼對方的姓名和職務。
秘書將聲音壓得極低,幾乎隻剩氣音:“上麵來人了,雷霆手段,老趙......人贓俱獲,板上釘釘。”
“嘶......”電話那頭的漢子沉默了會,沉聲道:“需要......讓他永遠閉嘴嗎?”
秘書的眉頭瞬間擰緊。
粗鄙!
莽夫!
連遮掩都不懂!
不過,心中也稍稍鬆了口氣。
如果鐵腦殼這會說的是,要不要把上麵來的人乾掉?秘書立刻就會掛斷電話,從此不再和這個人有任何聯係。
聽不到秘書的回話,也沒見電話被掛斷,鐵腦殼略微思量了會,明白了意思。
狗日的,這些衣冠楚楚的人,隻想躲在後麵,一點風險都不願沾身。
“我明白了!”他說。
“嘟...嘟...”電話被那頭掛斷。
鐵腦殼緩緩放下手機,那張布滿橫肉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一塊冰冷的岩石。
他枯坐在寬大的實木茶案後,良久,才拿起剛剛燒開的銅壺。
滾燙的開水帶著蒸騰的白汽,被他穩穩地傾倒在茶案上一個暗紅泛黑、雕刻成佛陀形態的茶寵上。
沸水衝刷之下,那原本渾濁晦暗的佛陀,竟奇跡般地變得晶瑩剔透。
仿佛所有的汙穢都被瞬間滌蕩,隱隱透出一種近乎神聖的光暈。
......
辦公室內,時萊輕輕將手機放回口袋,目光轉向一旁緊張等待的白晶晶,沉吟片刻,問道:“這些能報道嗎?”
白晶晶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識地看向吳導。
無形的壓力瞬間轉移。
吳導隻覺得喉嚨發乾,迎著時萊平靜的目光,他用力吞咽了一下,硬著頭皮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