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利二字,從來就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三個僧人自以為好算計。
他們打著“迎回佛門菩薩”的旗號,自詡站在大義之巔;
又刻意擺出卑微姿態,甚至不惜跪伏於道觀門前,盤算著以退為進。
時萊確實能打。
以往上山挑釁的人都沒能善了。
但這不是武力能解決的問題。
當今佛門雖無護法金剛,卻有千萬信眾。
若時萊以道壓佛,他們便能借勢而起。
即便討不回善財童子,也能在佛門地位上青雲直上。
理想很豐滿。
可現實卻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
三位僧人很快發現情況不對。
若在往日,這般虔誠姿態——不貪財、不好色,隻為信仰屈膝——早該博得滿堂喝彩。
可此刻四周的竊竊私語中,竟全是譏誚與懷疑,仿佛世人早已看穿他們的把戲。
高和尚麵皮發緊,喉結滾動間狠狠咽下一口濁氣。
開弓沒有回頭箭。
他猛地抬頭,又重重叩下。
“咚!”額頭撞擊青石的悶響驚得人群一靜。
再抬頭時,他額間已泛起一片殷紅。
“白雲寺圓通,求時萊真君,歸還我佛座下善財童子!”
左右兩個和尚被他這記響頭震住,遲疑片刻,也隻能咬牙跟上。
“咚咚”兩聲,石板上的塵土被震得微微揚起。
“嘶......這有點狠啊!”
“這才是真大師......”
“說起來,善財童子確實是佛門......”
終於有人被這苦肉計打動,議論聲漸漸轉向。
所有目光都聚焦到平台上的梅山觀六兄弟身上,等待他們的回應。
顧蘇橋此時已完全明白過來。
他低垂眼簾,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動。
這幾個禿驢,莫不是真以為自家真君是那等心慈手軟之輩?
平台上空氣仿佛凝固。
見梅山觀眾人紋絲不動,高和尚突然提高嗓門。
“阿彌陀佛!善財童子乃我佛門菩薩,如今卻在道觀修行,此事於理不合!還請伏魔觀放歸我佛門弟子!”
這聲怒吼中氣十足,配合他額頭的血跡,倒真顯出幾分悲壯。
更妙的是,他悄然將“歸還”換成了“放歸”
一詞之差,便將伏魔觀置於“強占”之位。
敏銳的媒體記者立刻捕捉到這個微妙的措辭變化,連直播間的彈幕也瞬間沸騰。
就在輿論將起未起之際,人群忽然如潮水分開。
一個清越的聲音自後方傳來。
“你找佛門善財童子,來我伏魔觀做什麼?”
時萊負手而來。
山風拂動他青色道袍的衣袂,整個人如一片青葉般飄然而至。
三位和尚沒料到正主來得如此之快,一時竟亂了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