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懶洋洋地灑在五台山東台山脈。原本清幽的山林,此刻已被嚴密的封鎖線隔絕,外人不得入內。
魃女領著梅山觀六兄弟和鮑燕青步入密林深處。
甫一脫離那些凡人士兵熱切崇拜的目光範圍,她立刻毫無形象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甚至舒服地眯了眯眼,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喟歎。
在漫長的孤寂歲月裡,她向來隨心所欲,何曾在意過他人眼光?
在伏魔觀中,因為時萊是男子,又是顯聖真君,她還稍有收斂,但鮮少如今天這般刻意端著姿態。
一來,她此行代表著時萊,不敢輕慢,沒的辱沒了他的名號。
二來,那些軍人眼中純粹而熾熱的崇敬,竟讓她也鬼使神差地拿捏了起來。
此刻身邊隻有幾名弟子,她卸下偽裝,隻覺得渾身輕鬆。
素手輕抬,寬大的衣袖隨風微擺,對著前方幽深的叢林隨意一揮:“去,把它給我找出來。”
一道凝練如墨的黑光自她袖中激射而出,悄無聲息地落在旁邊一棵古樹的虯枝上。
光芒散去,現出相柳的身影。
大妖回頭,冰冷的豎瞳複雜地瞥了魃女一眼,最終還是認命地垂下頭顱。
這女人......凶殘得很!
得罪不起!
雖然幸她開口才留得一命,但被她吸走的本源精血,至今想起來都讓它肉疼。
誰知道今天辦事不力,會不會被她抓回去再咬一口?
在山林之中追蹤一具散發著濃鬱屍氣和陰煞的死物,對它這等上古大妖而言,簡直如同兒戲。
蛇尾纏繞著樹枝,猛地一彈,小小的身軀便如黑色閃電般射向半空。
頭顱靈活轉動,銳利的目光穿透層層疊疊的枝葉,瞬間便鎖定了東北方向一處陰氣格外濃重、生機斷絕的山坳。
它落回魃女附近的枝頭,腦袋頗為嘚瑟地朝魃女揚了揚下巴。
魃女懶得理會它的顯擺,隻淡淡回頭對身後七人道:“東北方向,走。”
身影便已如輕煙般,緊隨那道黑影在林間快速穿梭。
循著相柳的指引,眾人很快抵達一處背陰的山坳。
這裡樹木枯敗,岩石呈現出不祥的灰黑色,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混合著血腥與腐朽的惡臭。
一個身著破舊道袍的青年道士,正盤坐在一塊大石上,身旁矗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青麵獠牙,指甲烏黑如鉤,周身覆蓋著暗綠色的堅硬絨毛,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陰寒煞氣,正是那具凶名赫赫的飛僵!
張明陽察覺到有人靠近,猛地睜開布滿血絲的眼睛。
“長的倒是清秀,可做起事來,心思忒歹毒了些。”魃女就站在叢林裡,抱著胳膊點評。
張明陽大驚,瞅了眼顧蘇橋等人身上的道袍,遲疑道:“伏魔觀?”
魃女輕笑,“你倒是有點眼力。”
“時萊呢?”
“嘖嘖嘖!”魃女嘲諷道:“就你這樣的,還驚動不了真君法駕。”
張明陽頓了頓,聲音嘶啞尖銳,“嗬嗬,果真好大的架子。”
想起選拔時的種種,他感覺自己的尊嚴被狠狠的踐踏了。
狂怒之下,他手掐法訣,對著魃女等人一指,“敕令,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