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聽了隻是一笑,並未放在心上。
她的物欲不高,否則也不會在師專畢業後,選擇留在偏遠山區任教。
要知道,她雖家境普通,卻是地地道道的滬上姑娘。
隻是,當得知陳一鳴的室友竟然是時萊,她的神情確實恍惚了好一陣。
真君的大名,便是在她那裡,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時萊額間金紋微不可察地一閃而逝,隨即感到一陣虛弱。
方才那片刻,他已將杜曉紅的前半生如同走馬燈般快速閱過。
此術消耗極大,以他目前的修為也需慎用。
但事關兄弟終身幸福,特彆是這突如其來的身孕,容不得他不上心。
還好,這是個極好的姑娘。
以當下的風氣來看,陳一鳴簡直是撿到了稀世珍寶,給多少聘禮都值得。
這姑娘在陳一鳴找來之前,品性純良,潔身自好。
通俗的說,是個黃花大閨女!
嗯,時萊說的是聘禮,而非彩禮。
《禮記·內則》有雲,“聘則為妻,奔則為妾”。
古時娶妻講究六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
納征,就是下聘,要送聘禮。
古代的大戶人家的嫁妝從不低於聘禮。
單方麵付出金錢,沒有嫁妝,那不是娶妻,而是納妾。
而且一般來說聘禮和嫁妝價值基本等同的,女方父母看重女兒的,往往還會雙倍嫁妝,古時候號稱“十裡紅妝”。
《紅樓夢》賈赦欠了孫紹祖五千兩銀子,把賈迎春嫁給孫紹祖,沒有給嫁妝。
孫紹祖指著迎春鼻子破口大罵。
“你彆和我充夫人、娘子,你老子使了我五千兩銀子,把你準折賣給我的,好不好,打一頓攆到下房裡睡去”。
不給嫁妝,就算是國公家的女兒,也要被人輕視。
就在杜曉紅因時萊的沉默而愈發忐忑時,一直安靜旁觀的謝靈運,蓮步輕移,主動走到她身邊。
小仙女眉眼彎彎,笑容溫暖,拉起杜曉紅微涼的手,柔聲道:“彆緊張,他看著嚴肅,其實最是和善,你既是一鳴的妻子,便是我們的家人,來,坐下說話。”
她親自引著杜曉紅在凳子上坐下。
時萊此時回過神來,端著茶水,斟了半杯,“嘗一嘗,正宗的山泉水,茶葉是我們自己炒的。”
這份親近與維護,瞬間驅散了杜曉紅大半的惶恐。
她目光在小院裡轉了一圈,著實沒想到,在外麵被奉為真神的男人,就住在這麼一處極為普通的農家院落裡。
青磚院牆爬滿藤蔓,苔痕在牆根洇成墨跡。
半朽的木門虛掩著,門檻中央凹陷出經年的足痕。
院落當中一株梧桐樹篩下碎金似的日影,西廂房窗欞糊著泛黃的竹紙,簷角垂著三兩枝風乾的艾草,廚房門前的磚地裂痕間蜷著打盹小狗和小貓。
牆根斜倚一汪池水,倒映著灰瓦間一綹流雲。
剛剛在廚房裡把一個蛇頭剁成肉泥的魃女走出來,把飯盆丟在小天和小昭的麵前,感覺到有目光凝視,抬眸,對著杜曉紅抿嘴一笑,藏住了兩顆獠牙。
姑娘連忙回了一個微笑,輕輕頷首。
這裡的人,都好溫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