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圓接過阿寶,看見阿寶睡得很踏實,比在家裡睡得還要香甜,看樣子,這個劉姐是個實在人,把阿寶喂飽了。
她是阿寶的娘,知道阿寶在家睡不踏實,是因為肚子餓,又因為年紀太小,不會說話,隻能不停的啜嘴,發出小貓的叫聲,讓她聽得心裡發疼,卻又沒有辦法,有時隻好弄點水哄哄。
今晚她端過來的這鍋玉米糊糊,還是因為家裡賣掉了小姑,得到了幾升玉米麵做的,不然家裡也就靠每餐到城門口領的稀粥和剝的樹皮充饑,大人還硬頂著,可阿寶這麼小,哪頂得住?圓圓想著就心酸。
再想到躲在家裡的家公家婆,也是因為想救孫子,才把女兒賣到那見不得人的地方。把人賣了後,心裡又內疚想不開,這才病倒的。
圓圓其實很害怕,害怕家公家婆挺不過去,那就剩下她和阿寶,而她從小到大都是被嬌養大的,哪裡受過這種苦?到時讓她一個弱女子帶著個嬰兒,在這個亂糟糟的地方怎麼活得下去?
想著一直在北平讀書的相公,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家裡被那些災民給搶了?而家裡幾個人是躲在老祖宗為了防止這一天,而挖的暗室裡才逃過一命。
但老宅是不能住了,家公家婆這才狠下心,打算帶著小姑和她與阿寶去北平找相公,可是一路上都是逃荒的人,而她們幾個又是老弱婦襦的,帶的那點糧食早就被人搶走了,更彆提身上帶的那點銀元了。能留下她們的命算是那些人沒有壞到透底了。
隻不過銀元被搶,到南陽後,就沒辦法轉車去北平了。原來計劃著上北平找相公的計劃就這樣擱淺了。
而這一路上,就是靠著吃野菜啃樹皮才活到今天。隻是可憐了阿寶,這麼小。剛開始逃難的時候,她還有點奶,可後來大人都沒吃的,哪有奶給阿寶喝?
阿寶也隻能天天喝野菜湯,吃野菜糊糊了,這哪能長身體?看起來倒是比滿月的時候還小了許多。不過阿寶還活著,她就已經感激不儘了。一路上看到那麼多大人小孩走著走著,一頭倒在地上就再也沒有爬起來,她的心裡就害怕。
再想想小姑,也是嬌養大的一個人。家裡也是大戶人家,如果不是出了這事,還每天笑咪咪的找她說些學校裡的新鮮事兒。議論下班上的哪個女同學又被家裡叫回去訂親了,哪個女同學被家裡人嫁掉了,哪個女同學又喜歡上男校的哪個男同學了……而她則邊讓丫頭錘著腿,邊指揮的丫頭照顧阿寶,邊時不時和小姑湊幾句趣。
可現在這一切都好象是很遙遠的事了。和她感情特好的小姑為了阿寶,也自願把自已賣掉,好換幾升糧回來,可那幾升糧又能讓大家堅持多久呢?現在家公家婆已挺不住倒下了,不知道自已又能堅持多久呢?這個家,眼看著就要散了。圓圓想著。那眼淚又開始一滴一滴的落下來,掉到阿寶正睡得香香的臉上。
小菊娘看著眼前這個叫圓圓的媳婦兒,抱著阿寶又在那哭上了。唉,真是個水做的人兒。看樣子,以前是沒有吃過苦的,所以現在的日子才特彆的難捱吧!
想到這,小菊娘的心裡更是充滿了同情。開口安尉道:“大妹子,這個世道不好。但隻要想辦法活下去,總會有出路的。你家阿寶這麼乖,這麼聽話,你忙不來,就放在我這好啦!你放心,有口我吃的,就覺對不會餓著他!”
圓圓聽了小菊娘的話,心裡很感激,今早她冒冒然的抱著小寶上門求助,其實也是經過了一番觀察的,住在這個小山坡上的這三家人,她就感覺到這一家人不但人老實,還是心善的。更何況這個劉姐自已都還有兩個不大的看起來很知禮的小孩,從小孩的教養來看,這個劉姐應該是個好相與的人。
而劉姐此時的話,更是讓圓圓放心不少,再想著家裡的那兩個老人,她不舍的看了阿寶幾眼,最終還是狠心的遞給小菊娘,“劉姐,阿寶就讓你多費心了!”
小菊娘小心的接過阿寶,笑咪咪的說:“圓圓,你家阿寶在我家很受歡迎的,你不用擔心!”
圓圓聽了這話,哪裡不知道小菊娘是在安慰她,要知道,阿寶在她家,如果她不送東西過來,就意味著阿寶要點她家的口糧。現在家家都吃不飽,哪有餘食給彆人的小孩?可這個劉姐,卻並沒有計較,看樣子,是個值得交往的人。
圓圓向小菊娘告辭時,小菊娘讓小菊把她帶來的那鍋玉米糊糊拿回去給家裡的兩個老人吃,她死活不同意,轉身跑走了。
看著那個圓圓跑了,小菊娘有些無奈,“小菊,你就把阿寶娘拿過來的這鍋麵糊糊送過去吧!我猜這點玉米糊糊,十有八九是用她小姑換來的。大家都不容易,而我們家也不缺這幾口糊糊!”
這話挺合小菊的想法,她立馬端著小鍋,邁著小短腿,開始了第一次去鄰居家拜訪。而壯壯早就睡得象小豬一樣,劉柱在圓圓走後,又倒回茅草堆裡睡覺了。
夜晚對於小菊來說,和白天一樣的清明,她端著小鍋,很快就走到了阿寶家的遮風棚。是的,住在小山坡上的四戶人家,隻有阿寶家還住的是遮風棚,其它三家現在都是大草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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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菊站在低矮的遮風棚外叫:“賀嬸,我娘叫我把你家的鍋送過來!”
小菊的話音剛落,遮風棚上搭著的門簾就被人掀開了,鑽出了的正是賀圓圓。
賀圓圓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去接小鍋,嘴裡道著謙,“不好意思,深更半夜的還讓你一個小人兒跑一趟。你娘也是,明天拿過來也不遲啊!”
這話還沒說完,接到手裡的鍋感覺到沉沉的,她忙打開一看,依然和她送過去時一樣,小半鍋的玉米麵糊糊根本沒有動過。
這下圓圓急了,端著鍋就要朝小菊家去。小菊伸出小胳膊攔住了她,“賀嬸,阿寶的爺爺奶奶病了,還是先讓他們吃吧!等他們把身體養好了,你們一家人也好互相有個幫襯,對阿寶也好!不然的話,阿寶就可憐了!”
圓圓聽了這話,低著頭想了會,知道眼前這個小女孩說的是事實,看樣子,隻能以後有機會再報答劉姐這家人的好心了。小菊看這個叫圓圓的女人不再執扭,知道她剛才的話對方聽見去了,也就甜甜的笑道:“賀嬸,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娘還在等我呢!”
“看好路,小心點兒!彆摔著了啊?”圓圓回過神來,忙叮囑著。
當小菊回到自家草棚,推開虛掩的門時,小菊娘正抱著阿寶坐在灶旁,烤著火,烘著衣服。聽到門響,轉過頭就著灶火的光看見是小菊,同時也看到了她空空的兩手,這才滿意的說:“回來了?幫娘把這烘乾的衣服拿到裡間去,等明天給阿寶換上。等會你先守著阿寶睡覺,娘弄點熱水洗洗再過去。”
小菊也異議,很快的收好衣服,把燒水的鍋放灶上,並把鍋裡注滿水,這才拿著收的衣服進了裡間,躺在最裡麵,閉上眼開始冥想。而小菊娘把阿寶放小菊身邊後,就輕手輕腳的出了外間。
等小菊冥想醒來,天還沒有亮,看看睡得正香的娘,小菊閃身進了空間,把那兩隻正四處搗亂的兔子捉著殺掉,清理乾淨後,在空間裡的廚房找個大鍋,一鍋燉在灶上。然後去看那因逃荒已荒了近一年的三畝地。
這三畝地讓小菊有些頭痛,空置在這,是種浪費,可種吧,這可是純人力活,她這小身板,要種完這三畝地,花的時間可不短。當年這空間的主人怎麼不弄個耕地的東西出來呢?
此時小菊認為,當務之急,是要把她的武力值提升上去,至於吃的,空間倉庫裡還堆了那麼多前兩年種的糧,夠家裡人吃的了。
乾脆這三畝地,拿一半出來種各種水果,留一畝地種糧,半畝地種菜,這樣至少可以減少她一半的勞動量,而一畝地的糧種個二季,一家人吃綽綽有餘。
對於空間有了新規劃的小菊,也沒再糾結三畝地是否是浪費了,轉身回到廚房,整個廚房飄滿了兔肉的香氣。小菊聞著這讓人唾液大增的肉香,等會早餐就弄出去用來送餅吃,壯壯肯定很開心。同時萬分慶幸昨晚的野雞不是用煲的,不然這安靜日子可就要沒法過了。
等兔肉煲好後,小菊滅了火,出了小空間。這時,娘依然睡得沉沉的,小菊就坐在茅草床上繼續冥想。
就這樣,晚上冥想,上午教劉柱和壯壯識字,打拳與認識身上的各個穴位。下午則去很遠的那座山林裡打野味,這日子倒是過得算是既充實又有奔頭。
而阿寶,兩天後就被他娘接走了,好象是他爺爺和奶奶對於賣掉女兒換糧的事,終於想開了,心結一打開,再加上生病,主要還是長期饑餓所致,此時有些玉米麵糊糊填肚子,人也就慢慢的返過神來。
人一返過神來,自然要緊的是能看到孫子,於是圓圓就把阿寶給接回家了。阿寶在小菊家呆了這兩天,還真是有口福,各種野味的湯喝著,雞蛋羹、白麵糊糊吃著,臉上也開始有了點神彩。圓圓把阿寶抱回去時,一家人看著阿寶的精神狀態,對小菊一家那是感激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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