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淮禮托起了她的臉頰。
長睫下的黑睫沒有平常的散漫,而是少見的認真。
他好像,自從傅家回來之後,說的每一句話都很認真。
梨初按捺著心跳,睫毛微微輕顫了兩下:
“來都來了,又大過節的……”
傅淮禮頓了頓:
“什麼節?”
她眼睛一閉,將蓋在身上的毛毯一拉:
“立冬。”
傅淮禮:“……”
下飛機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了,城有專門的司機開車過來,接他們到傅淮禮的彆墅。
一群傭人簇擁梨初坐在梳妝台前化妝,並為她換上了一條雪白帶梨花紋路的裙子。
梨初記得這個紋路,跟她在向飛臨訂婚宴那天,第一次向傅淮禮借的那套衣服是一個牌子。
裙子的尺寸,和上次一樣剛剛好。
她以為這次出發得很倉促,什麼都沒有收拾,但傅淮禮竟然能細致到……把她那副、由他襯衫紐扣改的鑽石流蘇耳墜都帶來了,搭配著她栗色的長卷發和這身連衣裙,很漂亮。
就是……看起來比較像是去領證的。
算了,領離婚證也是證。
總比穿著睡裙、光著腳去民政局強。
手機一震,信息來自“超人氣火爆美女團”。
小金在群裡艾特她,問她要買什麼時候的機票去城。
梨初想了想,還是如實回複了一句:我已經到了。
大概停頓了三秒,屏幕彈出了一大串問號和逐漸放大的地鐵老人看手機表情包,隨後一個視頻通話就轟炸了過來。
剛一接通,小金和小蒲在攝像頭那邊幾乎同時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哆哆嗦嗦地出聲:
“梨初姐,所以……你是和傅總去城拍婚紗照嗎?”
“還是說,其實你們是去度蜜月了?梨初姐你也太敬業了吧,這都還要帶上我們去城做節目嗚嗚嗚。”
“梨初姐和傅總百年好合、永結同心、早生貴子,你們一定要幸福啊!”
“……”
這兩人說著說著,還抽了紙巾真情實感地抹起了眼淚。
梨初冷靜地做了個“打住”的手勢:
“我來城辦離婚。”
小金:“!!!”
小蒲:“???”
有一種才剛知道自己磕的cp是真夫妻,結果沒過幾天就官宣be的心碎感。
小金小心翼翼地問:
“傅總……出軌了?
梨初:“……沒有。”
眼看著小金更加難以置信嘴巴都張大到極致的表情,梨初又補了一句:
“我也沒有。”
小金隻好在心底默默把當代年輕男女閃離的理由都過了一遍:
“總不能是……那方麵不和諧?沒道理啊……你們不是p友轉正的嗎?”
梨初:“……“
她抬起手就要掛視頻,小金連忙喊了一句:
“梨初姐!”
“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們都真心希望你能幸福,而且我們也會永遠在你身邊。”
“我剛用ai給你算了一卦,這個電子算命先生說——今天是個好日子,你會從此踏上新的征程!”
“梨初姐,你一定要大步往前走,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啊~~”
說完,鏡頭前的兩個人一起比了一個毫無默契的心。
一高一低。
但還是禁不住讓梨初鼻頭一酸,掛斷了視頻。
今天是個好日子,從此踏上新的征程。
是指,她終於……不用緊張兮兮自己和傅淮禮隱婚的關係被哥哥發現嗎?
她滿腦子思緒飄飛,就這樣提著裙擺緩緩走下了樓梯。
奪目的陽光從一樓的落地玻璃窗傾瀉了進來——
在逆著光的地方,她看見了一個頎長的側影站在那裡,手上還拿了一束梨花和白玫瑰組合的捧花。
這個家夥甚至還罕見地佩戴了領結,也是雪白的梨花紋路。
大概是聽見她下樓的聲音,傅淮禮徐徐轉過身來,抬手不自然地整理了一下領結:
“你今天很好看。”
梨初扯了扯嘴角:
“謝謝。我天天都很好看。”
大概是因為第一次見他戴領結,不自覺心跳加速了幾分。
對,一定是這樣。
傅淮禮往她的方向走來,踏了兩步台階,伸手去接她:
“待會兒,放鬆點,不要緊張。”
梨初免不得耳根一熱彆過頭去:
“你倒是沒必要……弄得好像要去結婚一樣。”
本來領證這件事,就是因為共感而臨時糾纏在一起的荒唐,而眼下,離個婚,竟然還有一種夢一般的不真實感。
這種事情,難道不是應該低聲些嗎?
畢竟真不算光彩。
傅淮禮聳聳肩,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
“上次領證的決定做得太突然,沒有好好準備,這次補一下。”
“我高調慣了,低調不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