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禎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卻不是熟悉的洞府或熟悉的山巒,而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銀白。
天地間,隻有刺骨的寒風在嗚咽,卷起冰晶,打在他的臉上。
他試著活動了一下手指,卻感覺那僵硬遠超想象,仿佛連自己的身體都已不屬於自己。
更可怕的是,那種曾經流淌在四肢百骸、如呼吸般自然的靈力感,消失了,徹底消失了。
他……境界跌落了,修為,竟已蕩然無存!
巨大的恐慌和難以置信的荒謬感瞬間淹沒了他。
他掙紮著想要坐起,卻隻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身體虛弱得像風中的枯葉,就在這時,一個纖弱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視野邊緣。
是……她。
那個曾經在他心中占據過重要位置,卻因種種心結而漸行漸遠,甚至有過芥蒂的女子。
她穿著單薄的素色衣裙,此刻早已被冰霜染成慘白,臉上覆著冰渣,嘴唇凍得發紫,眼神裡滿是疲憊。
她一步步挪到他身邊,身上遍布著新舊交錯的傷痕,有些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
“這是怎麼了!”
李懷禎心驟然一緊,心碎了。
她沒有說話,隻是伸出手,那雙曾經或許靈巧或許靈動的手,此刻也凍得通紅,顫抖著,從自己幾乎同樣單薄的身上,小心翼翼地解下一件帶著腥氣的獸皮。
“穿上……會暖和些……”
她的聲音嘶啞得幾乎不成調,帶著懇求的意味。
李懷禎看著那件獸皮,又看了看她傷痕累累的樣子,想要出聲詢問,卻終究沒有說話。
厭惡,瞬間纏滿他的心。
“滾開。”
李懷禎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努力維持著疏離:“我不用你的東西。”
許夙願聞言,身體猛地一僵。
她正用一種近乎虛脫的姿勢半跪在他身邊,臉色蒼白如紙,嘴角還掛著未乾的血跡,身上更是布滿了刀傷和灼傷,每一道都在極寒中隱隱作痛。
聽到這話,她眼中的最後一絲血色也褪去了,隻剩下深深的疲憊和難以置信的黯然。
“你。”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最終隻是化作一聲微弱的歎息,低下頭,不再看他。
李懷禎看著她這個樣子,他轉過頭,故意不去看她。
不去看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仿佛這樣就能證明,他真的對她毫無感覺,真的對她那些不顧一切的舉動感到厭煩。
可他的眼角,卻不受控製地微微抽動。
他假裝望著遠方冰封,眼神空洞。
“這是怎麼回事。”
李懷禎看到她身上的傷,每一道都像是刻在他自己的心上。
“唉。”
他幾乎要脫口而問,但最終隻是化作一聲幾乎聽不見的**,被他強行咽了回去。
心底那片冰封,在看到她傷痕累累的瞬間,似乎有了一絲極微弱、極痛苦的波動,卻又被更深的寒意迅速凍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