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夙願咬住嘴唇，淚水在眼眶流淌，道：“彆過來，我現在這樣有些不好見人。”
李懷禎猛然抱住她，微微顫抖，輕聲道：“不，你在我心中，是最美的。”
許夙願低下頭，雙手捂住胸口，眼淚如同破碎的水晶，道：“我的眼睛已然滲血，命氣無法找到我們的位置了。”
“嗯。”
李懷禎輕輕嗯了一聲。
許夙鳶冰藍色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光芒，隻剩下一種近乎透明的、空洞的灰敗。
她靠在冰冷的地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沫，胸口再難升起。
“要死了麼？”
她能感覺到生命正在迅速流逝，那雙賦予她力量的眼睛，此刻也變得黯淡無光。
滲出的血跡已經乾涸，留下暗紅的斑駁，像是不祥的印記。
她不想死。但更讓她恐懼的，是死後的留戀。
目光投向眼前的李懷禎。
她愛他，或者，曾經愛過。
至少，依賴著他，像依賴這雙眼睛一樣。
但這份依賴，對她而言，太沉重了。
她來自何方，擁有何等力量，注定無法平凡，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場意外，一場隨時可能引爆的災難。
“你那麼善良，那麼好，不該被卷入命運漩渦，不該在我死後，為我承受那無儘的思念和痛苦。”
許夙鳶的手指微微顫抖，試圖集中起最後一點殘餘在眼睛裡的神族力量。
許夙願輕輕撫摸著李懷禎的臉，隨即把臉貼了上去。
那力量微弱得可憐，像風中殘燭，卻足夠執行一個她既渴望又恐懼的命令，抹去李懷禎關於她的所有記憶。
“啊！”
李懷禎吃痛，道：“你這是。”
李懷禎眼前之人越發模糊了，察覺到不對勁，道：“這是怎麼了。”
“在抹去你的記憶，忘了我，去找你的紫玉，亦或是薑宸汐！”
“不要抹去我！不要！”
李懷禎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哭腔，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砸在許夙願的手背上：“我不要忘記你！我絕對不要！你是我的一切！沒有你，我活不下去！就算你死了，我也要記住你！記住你的一切！”
“你的眼睛，你的笑容，你每一次對我說話的聲音我求你了，夙鳶，求求你，彆這樣對我！”
他哭了，像個孩子一樣，無助而絕望，突然想起了之前夢到的冰封之地，想起她的話，道：“你是時知雨！”
“你告訴我，是不是！”
李懷禎看著許夙願眼中那微弱的、即將熄滅的藍色光芒，看著她越來越渙散的瞳孔，心臟，痛得無法呼吸。
沉默片刻，許夙願輕聲道：“是。”
“忘記我好不好？”
她哽咽著，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不好！”
李懷禎的眼淚也無聲地滑落，混合著許夙願眼底滲出的血跡，模糊了視線。
她看著李懷禎淚流滿麵的臉，看著那雙寫滿恐懼和愛意的眼睛，心中最後一道防線徹底崩潰。
她怎麼下得了手？
她怎麼能剝奪他唯一的光？
指尖無力地從李懷禎的額頭上滑落。
“對不起！”
她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吐出這三個字，然後，她的身體猛地一軟，徹底失去了意識，冰藍色的眼眸徹底黯淡下去，隻剩下眼眶邊乾涸的血跡。
許夙願緊緊抱住她冰冷的身體，任由眼淚洶湧而出，打濕了她的衣襟。
他不要她忘記，他絕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