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忘記了眼淚是什麼滋味，忘記了光明是什麼樣子。
世界隻剩下冰冷的觸感、風雪的嗚咽、自己沉重的喘息和心臟在胸腔裡擂鼓般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幾個小時，或許是一天，他感覺身下的冰麵不再是那種光滑的、覆蓋著薄雪的硬冰，而是變得粗糙、鬆軟了一些。
李懷禎停了下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肺部疼。
“呼呼呼！”
李懷禎試著撐起身體，但四肢早已麻木，幾乎不聽使喚。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輕微的、不同於風雪聲的異響傳來。
那聲音很微弱，像是某種生物在冰層下啃噬，又像是細小的冰晶在緩慢移動。
李懷禎猛地僵住，所有的神經都繃緊了。
這聲音……和之前冰穀裡的巨獸不同，更加陰冷，更加……難以捉摸。
“什麼東西！”
李懷禎試圖側耳傾聽，但在這片死寂的冰原上，任何一點聲音都被放大，又很快被風雪吞沒。
他什麼都聽不清，隻能感受到那聲音似乎越來越近，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耐心！
正在慢慢接近他藏身的這個小小的、粗糙的冰窪。
恐懼，再次纏繞上他。
“跑！”
李懷禎想再次爬走，想找個更安全的地方，但四肢的酸軟和冰冷的麻木感讓他連抬起一根手指都變得無比艱難。
他甚至無法確定方向，黑暗剝奪了他所有感知外界的能力，隻剩下那越來越近的、無法分辨的異響。
無力感，如同潮水般，從他的四肢百骸湧起，瞬間將他淹沒。
噗噗噗！
李懷禎不再是那個在長生殿裡意氣風發，甚至敢於直麵獻祭，現在，他隻是一個失去了眼睛、迷失在永恒黑暗裡的可憐蟲。
一個在冰封苟延殘喘。
“好冷！”
“我難道今天就要死在這了？”
李懷禎蜷縮在冰冷的凹地裡，空洞的眼眶對著虛無的黑暗，隻能感覺到那未知的危險正悄然逼近。
嘀嗒！
這一次，他甚至沒有力氣再去爬，隻能任由那冰冷、緩慢，卻又無比確定的生命威脅，一點點地吞噬他最後的防線。
噗通！
黑暗中，他隻能聽到自己越來越微弱的心跳，和那越來越清晰的、來自地獄深處的、令人絕望的……腳步聲。
“嗚嗚！”
那令人絕望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李懷禎緊繃著身體，連呼吸都幾乎停止，等死。
就在他以為一切都將結束時，一個完全不同的、沉重而有力的聲音打破了這片死寂的黑暗。
那不是腳步聲，而是一種……拖拽冰塊的聲音？
緊接著，一陣帶著強烈壓迫感的陰影籠罩了他。
李懷禎無法看見，但他能感覺到一股龐大的、帶著野性氣息的力量靠近。
那氣息冰冷，卻又奇異。
不是之前那種陰冷死寂的感覺。
然後，他感覺到了接觸。
不是利爪，不是牙齒，而是一隻巨大、粗糙、卻又異常有力的手，輕輕但不容抗拒地搭在了他的腰間。
那手掌的溫度透過他單薄的衣，傳遞過來，是一種陌生的、不屬於這片冰原的暖意。
“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