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那些溫柔的話語真正傳入李懷禎耳中時，他心中的反應卻並非全然的喜悅和釋然，反而像投入了一顆石子的平靜湖麵，激起了更多混亂的漣漪。
“我...”
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連一個完整的話都組織不起來。
他看著眼前女子溫柔的麵容，那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的輪廓，心中某個角落確實被觸動了，但更多的是一種巨大的茫然和無力感。
“我...到底？”
他喃喃自語，眼前似乎看到了在一片冰封之地的女子身影，聲音低得幾乎隻有自己能聽見，“我...愛的是誰？”
這個問題，劈開了他混亂的思緒。
驛舟的折磨，心碎的劇痛，讓他幾乎失去了所有認知，包括自己最珍視的情感。
在極致的痛苦麵前，碎得如此徹底，以至於他開始懷疑，那些愛是否真實存在過。
他看著眼前的女子，她的溫柔，她的守護，都讓他感到無比的熟悉和安心。
可同時，一種更深的無力感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而來，不知道自己經曆了什麼，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愛的是眼前的她，還是記憶中某個模糊的影子，又或者，他根本就不懂什麼是愛了。
“我...我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
李懷禎痛苦地低下了頭，雙手緊緊揪住自己的衣角，仿佛想抓住些什麼，卻隻抓到滿手的虛無。
“我...我來到這裡，是因為...因為愛嗎？可我...我不知道...”
李懷禎渴望抓住眼前的這份溫柔，渴望確認這份感情的真實，可內心的混亂和空洞卻讓他無法集中精神，無法做出任何確定的回應。
他隻是站在那裡，在木槿花海溫柔的包圍中，卻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和迷茫。他需要答案，需要確認，可連問出口的力氣，都顯得那麼微弱。
“呃！”
李懷禎的目光再次黯淡下來，比之前更加深不見底，仿佛那裡不是眼睛。
他看著眼前女子溫柔的臉龐，那輪廓，那眉眼，都曾是他生命中最溫暖的光，可此刻，這光卻刺得他有些睜不開眼。
“我...”
李懷禎喉嚨裡像是堵了一團棉花，澀得厲害，“我好像...丟失了太多東西。”
他伸出手，想要觸摸她的臉頰，指尖卻在離她肌膚幾寸的地方停住了，微微顫抖著，仿佛觸摸到的是某種易碎的、不屬於自己的幻影。
“我感受得到你的溫暖，你的聲音...它們像根繩子，把我從那個可怕的地方拉了回來。”
李懷禎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像是風穿過枯葉，“可...可我的心...它空蕩蕩的，像被掏空了一樣。”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交握在一起、卻感覺不到任何力量的雙手。
“我努力想抓住些什麼，想回憶起...我是為了什麼才來到這裡的，想記起我到底...愛的是誰...可腦子裡一片混亂，隻有痛苦和...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