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喬還在尋思天都快黑了誰找她,很快就聽到從東頭傳來的一片吵鬨之聲。
得了,不用猜了!
才當上小隊長,麻煩事就找上門來了。
“程嬸,大舌頭和虎子娘吵起來了,快去看看吧,要動手了呢!”
果不其然,急衝衝來報信的人氣喘籲籲。
隻不過讓程喬驚訝的是,大舌頭這個隊裡的情報頭子這回自己竟然成了事件主角!
向來都隻有她吃彆人瓜的份,這回終於貢獻瓜給彆人吃了?
程喬雖然是抱著看熱鬨的態度去的,但麵上可不能顯露出來。
畢竟她現在是小隊長了,得有為人排憂解難的樣子。
還在路上,程喬就對今天這對鬨起來的主角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一個光說不做,一個光做不說。
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麼吵起來的呢?
大舌頭自然是屬於光說不做的那種。
平常交流八卦和消息,就沒有她不知道的,隊上誰家今天飯碗裡吃的啥菜都一清二楚。
揣一把瓜子去大隊開個會,十裡八鄉甚至整個公社的新鮮事全都收羅得清清楚楚。
但乾活就不行了。
每天彆人天不亮下地出工,她也跟著天不亮下地出工,可彆人能拿滿工分十分,她能拿到六分都是記工員放水。
曆任小隊長,都對她這個磨陽工的落後分子氣得牙癢癢。
但虎子娘跟她的情況完全相反。
那是一個老實巴交的婦人。
木訥程度跟以前的原主有得一拚。
但她家庭和睦、夫妻恩愛,孩子也懂事乖巧,更沒有什麼家人吸血壓榨。
人家純純不愛說話,純純喜歡乾活,享受乾活,而且很會乾活!
就拿即將開始的雙搶插秧舉例。
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是隊裡婦人們的主場。
但彎著腰泥足深陷,卻是個苦不堪言的苦差事。
整個人弓身低俯,雙手不能停歇,全靠雙腿在泥田裡倒退著移動。
時間一長,沾滿了泥漿的腿腳仿佛灌了鉛似的,移動艱難。
人累了步子就亂了,又會在平整過的水田裡留下過多的深坑,給秧苗插下造成困難。
這就需要插秧的人手動恢複平整。
這樣一來更累不說,還浪費時間。
集體勞作,都是一排人同時下田開工,留在最後的人就會被周圍已經插好的秧苗‘關’住,是會被人笑話的。
整個第三小隊,多年來一次都沒有被‘關’住的人唯獨虎子娘一人!
彆看她說話溫溫吞吞的,但下了田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一雙腿站得穩穩的,進度有退,哪怕時間過去多久,步幅都依然不長不短,仿佛用尺子量過一般。
而且每退一步,都剛剛好地卡在每株秧苗的間距內,從來不用做多餘的動作。
她不僅速度快,而且質量還好。
插在田裡的秧苗都比彆人的筆挺一些!
有人專門觀察過她的動作,發現她會一直交替著用手肘支撐大半身體重量,這樣就不會那麼容易累。
可是彆人看過了,學過了,就是學不會!
“她倆為什麼事吵起來的?”
程喬實在沒忍住問出來。
按理說,就憑大舌頭的那張嘴,正常人說一句她能回十句,吵起也來大多也隻能聽到她一個人的聲音。
如果對象換成虎子娘,估計根本就聽不到她的聲音,這架怎麼吵得起來的?
報信的人是個比大毛大不了多少的孩子,他嘴巴動了又動,但到底什麼都沒說出來。
“嬸兒你自己去看看吧!”